云梦泽的暮色渐渐沉入水面,师家的庭院内,侍女们正忙碌地布置着晚宴。青纱灯一盏盏亮起,映着满池的莲叶,水光潋滟间,倒像是星河坠入了人间。
师青阳和师九冬穿过回廊,来到了乌竹眠一行人暂居的院落。
师青阳一袭靛青长袍,世家公子的气度端方持重,只是眉宇间隐约带着几分疲惫,这几日为追查魔族残部,他几乎未曾合眼。
他抬手轻叩院门,声音清朗:“剑尊大人,谢盟主,宿公子,小楼小姐,家父家母备了薄宴,特命我与九冬前来相邀。”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乌竹眠站在门内,紫衣素净,腰间悬着太虚剑,她微微一笑:“有劳二位亲自来请。”
师九冬从兄长身后探出头,杏眼灵动,头上扎着两个小发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笑嘻嘻地行了一礼:“剑尊大人,今晚的荷花酥可好吃了,我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些!”
乌竹眠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我们定要好好尝尝。”
李小楼闻声从屋内蹦出来,眼睛亮晶晶的:“荷花酥?我能吃三盘!”
宿诀跟在后面,无奈扶额:“小楼,注意点形象。”
谢琢光不知何时已站在乌竹眠身侧,一袭墨色长衫,眉目冷峻,他淡淡扫了一眼师青阳,后者立刻绷直了背脊,恭敬地拱手:“谢盟主。”
谢琢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暮色四合,云梦泽的水汽氤氲成薄雾,在师家的廊檐下缭绕,乌竹眠一行人沿着青石小径缓步而行,两侧的竹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雾气中晕染开来,像是浮动的星子。
小径尽头,宴客厅的轮廓渐渐清晰,八扇朱漆雕花门大敞,檐下悬着十二盏琉璃宫灯,灯面绘着四季花卉,被烛火映得剔透生辉,石阶两侧摆着半人高的青瓷缸,缸中浮着碗莲。
夜风穿廊而过,带起檐角风铃的清响,乌竹眠的紫衣被灯火镀上一层金边,谢琢光不动声色地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师青阳和师九冬在前引路,腰间玉佩与发间银铃各自发出清越的响声。
夜幕彻底落下时,众人齐聚师家的宴客厅。
师家家主师衡与师夫人早已在主位等候,师衡一袭墨蓝色长袍,眉目儒雅,见众人到来,连忙起身相迎:“诸位能来,师家蓬荜生辉。”
说完,他又朝谢琢光恭敬行礼:“谢盟主。”
谢琢光淡淡颔首:“师家主,不必客气。”
师青阳原本正与宿诀闲谈,见父亲起身敬酒,立刻收敛笑意,端正坐姿,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恭谨模样。就连素来活泼的师九冬,此刻也乖乖坐直,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谢琢光虽收敛了剑气,但久居上位的威势仍在,只是站在那儿,便如一把未出鞘的利剑,沉静却不容忽视。
师夫人温柔解围,替谢琢光斟了一杯茶,道:“谢盟主事务繁忙,今日能拨冗前来,师家不胜荣幸。”
谢琢光接过茶盏,微微颔首:“夫人客气。”
他虽言辞简洁,但师夫人却松了口气,眉眼舒展几分,又亲自为其他人一一斟茶:“这次多亏各位出手相救,明川才能平安归来。”
乌竹眠接过茶盏,温声道:“夫人客气了,本就是分内之事。”
一旁,师明川微微颔首,温声道:“乌姑娘的剑法精妙,若非你们及时赶到,我恐怕凶多吉少。”
他性子内敛,说话时总带着几分书卷气,与世家公子的矜贵糅在一处,倒显得格外清雅。
“那是!我们小师姐可厉害了!”李小楼嘴里塞满糕点,含混不清地插话,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师九冬“噗嗤”一声笑出来,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杏眼极为灵动,头上两个小发包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凑到李小楼身边,悄悄递过去一碟蜜渍梅子:“小楼师姐,这个更好吃!”
师青阳原本正襟危坐,一副世家公子的稳重模样,闻言突然探头:“九冬!那梅子不是给我留的吗?”
师九冬吐了吐舌头:“二哥自己说的要克己守礼,怎么还跟客人抢零嘴?”
师青阳一噎,耳根微红,强自镇定地咳嗽一声:“……胡闹。”
宿诀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位师二公子平日里端方持重,可一遇到自家小妹,就总有些孩子气的跳脱。
席间,侍女们捧着漆盘鱼贯而入,盘中的灵果鲜嫩欲滴,酒盏里盛着师家秘酿的“云梦春”,香气清冽,未饮已醉人三分。
这更像是家宴,没有弄得太过。
师九冬拉着李小楼坐在一旁,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道点心最好吃。宿诀则与师青阳和师明川低声交谈,偶尔举杯对饮,气氛融洽。
谢琢光坐在乌竹眠身侧,虽神色依旧冷峻,但眉宇间的锋芒却敛去了不少。他指尖在白玉杯沿轻叩,目光始终未离乌竹眠左右。
酒过三巡,师衡举杯起身,郑重道:“听闻仙盟近日在清查魔族余孽,师家虽非什么名门大派,但日后若有需要,必当倾力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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