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撇清关系,把自己的筹谋全说成了刘莲香的不懂规矩、不知礼数“等回府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刘员外看景子璎没说话,也不知是怒是喜,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伸手就要教训莲香。
唰唰一声,那方才还在手里的扇子飞出,正掉在刘莲香面前。
“劳烦姑娘捡起送来。”
大家闺秀最忌失礼人前,只怕当着众人面这一巴掌下去当晚刘莲香就能找个房梁吊死。景子璎此番确实不像个君子,但比起亲生父亲颠倒黑白陷自己于这不孝、不贤、不义之地还是前者略逊一筹。刘莲香低头看向半开的扇面,只见一行清隽飘逸的赵氏小凯跃然纸上——‘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刘莲香把心一横拾起扇子,走到景子璎面前递上。
“多谢姑娘!”景子璎接过扇子,又抚着那扇穗流苏。
刘莲香站在景子璎身旁,刘员外再不敢造次,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姑娘相貌才情却鱼困浅滩实在可惜,既然姑娘帮本王捡了扇子,那本王也帮姑娘一个忙才是。”景子璎抬眸看了席间各座“看你这爹实在凶得很,想你回家也没什么好果子。”
刘员外赶紧摆手,笑道“不敢”。
“本王今日就为你择一位佳婿,嫁作他人,那刘府也就不必回了。”
此话一出四下愕然,景子瑜拧着眉头道了句:“莫要胡闹。”
“皇兄放心,子璎有数。”说罢玩味一笑“我又不叫你或林沐哥哥娶她。”
景子瑜本就酒后上脸的面色更红了几分,林沐摇头浅笑轻声说了句“淘气。”
逗弄景子瑜实在有趣,子璎却不得不收起玩心回望刘莲香:“姑娘可愿信本王一回?”
刘莲香看了眼那玉葱的指尖把玩着的扇子,回想起上面的诗句,愿赌一次喜欢这句诗的人不是奸恶之辈。她本就报了死志,心道大不了以死明志。于是轻轻点头,答曰“但凭王爷做主。”
“这样如何?今日在场无一不是才俊英杰,若哪位倾慕莲香姑娘,愿与佳人常相伴,本王便成全了这对璧人。”
在座的谁都看得出是那刘员外熊心豹子胆敢肖想当景帝亲家,莲香姑娘实在貌美行为举止也能见礼数教养非同一般。可 原是要献给景子瑜的人,景子璎虽然揽下不收,天家吃剩的也轮不到外人嘴边,何况是这个出脱得如此动人的美人,其他人心动也不敢随便觊觎,于是偌大席间竟无一人敢言,针落可闻。
景子璎右手手持扇,一下一下轻点左手手心,像在计数似的,又抬眼看那刘员外“不知员外可有异议?”
“不敢,王爷为小女忧心老朽感激……”他想说感激涕零,却怎么也想不起后面两个字,又想不到感恩戴德、衔环结草之类的词替代,支吾半天憋出句“感激得不得了。”
“那就好。”他视线再向门外“刘姑娘可听懂了?你爹他不反对。”
“世事清欢如梦,独卿能乱我心弦。愿与卿朝朝暮暮,共赴黄岁岁年年。”门外一高挑男子被侍卫拦下,嘴里却高声喊着。
门外男子一身靛色粗布宽袍,眉眼如画、唇色浅淡、发髻只着一桃木簪,朴素的形貌实在与这一屋子皇子高官极不相称,他身后左右各背了一把琴,都细细裹好小心携带,单看那琴包就知一把琴该是极贵重的,那是遍布云纹的素色锦绣着倩色莲花,和另一个素面麻布琴包一比,实在显得很突兀。
众人还未反应,刘员外却先一步认出来人“是你!”
“刘员外认识?”
“不、不认识……其实也算得上是认识的。”
景子璎声音轻柔、嘴角微翘,自带通体的优雅和煦“这倒是奇了,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是认识,他以前是小女的琴艺先生。”刘员外呵呵答道“一个落榜举子,也不知怎么跑来这里”。说罢就要让人将此人轰出去。嘴里还嘟嘟囔囔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何身份……”之类;好像他这使了银子又捐了一千赈灾款才混来的陪席之位多高贵似的。
“爹爹怎么不说他还是我娘亲远房,与莲香自小就定了亲的。”不知何时原本站在景子璎身后的刘莲香站上前来。
那朱姓琴师单名一个政字,确是五姨娘娘家亲眷,两姐妹小时亲近,又几乎是同时怀了孩子,便半开玩笑的许下同性结拜异性结亲的愿景。朱郎君母亲离世前望能见他成婚,他便前来刘家提亲。可刘员外多年筹谋哪舍得刘莲香如今才貌明珠暗投,只说对当年之事一概不知,无媒无聘、又无其他凭证,朱政几番登门始终无果。得了娘亲病重的消息回乡,操办完丧仪自觉举目无亲又来刘家投奔。
刘府原聘的老琴师年事已高,上月驾鹤而去,刘员外正愁人选时朱郎便到了。朱政父亲在世时家境殷实,什么君子六艺都有研习,特别是一手古琴悠扬婉约、才貌品行也确实不错。商人最是逐利,刘员外亦是如此,他吃定朱政孤苦无依只需片瓦遮头、三餐温饱,便会老老实实教授琴艺,这可比那一季度十八两六钱,入府授课还要派车马接送的老琴师合适太多。刘员外连哄带骗说朱政还在孝期也不急于一时,暂且让他在刘府住下,顺便教刘莲香抚琴。朱政君子心性,以己度人心想这丈人只要看清自己人品终会首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