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梧桐离开一日后,萧慕带着严睦方来了邵茹烟的茅草屋。
邵茹烟一见了严睦方,手中笔倏地掉落,在纸上云开一团漆黑,她难以置信道:“……济安?你怎么会……?”
曹家军这几日着实忙,自严睦方来了之后,萧慕也没有及时带他来这报个平安。
萧慕一边要分身去查探弯刀事宜,一边还要和严睦方商讨攻打天守人的对策。陵州和苍州自从自立门户,朝廷便断了粮草辎重的运送,粮食多产于甘、田二州,如今仅靠苍、陵二州的军田,根本撑不了多久。因着应天阁阁主的身份,萧慕并不缺钱,但周围各州也不敢贸然违背喜都的意愿卖给他粮食。
兄弟二人焦头烂额了几日,终于在昨日收到了应天阁探子来报,说是近日似在苍州附近查到了弯刀的踪迹,萧慕打算亲自去苍州一趟,这才想起临行前来跟邵茹烟道个别。
再见邵茹烟,严睦方心境倒是复杂许多,但这与他的私情并无关系,他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邵茹烟竟成了自己的大嫂,终究还是嫁进了萧家。
二人无语凝噎了一阵,还是萧慕招呼着属下将两个小孩先带进屋里去,三人这才在院中坐下。
邵茹烟虽然人离得远,但也听闻了一些严睦方在朝中时发生的事,有些怅然若失道:“萧勤他……真的……?”
严睦方知道她问什么,只是他也不知道萧勤究竟是死是活,只无语摇了摇头。
邵茹烟轻叹了口气又道:“我们三人从小一同长大,如今少了一个,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转而又道,“萧勤从小便是个心软的性子,连他都不愿杀萧弘,你又怎么会抗旨不尊呢?我自以为很了解你,竟不知前朝之事在你心里种下如此大的结。”
严睦方低着头仍是不做声,倒是萧慕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冷道:“是萧弘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严睦方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萧慕,思来想去还是配合了一句:“……殿下,所言极是。”
邵茹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道他真的同传闻所说,叛逃了喜都,投诚于萧慕旗下。
严睦方也不想将自己已经背下的罪名再转嫁到萧慕身上,事已至此,孰是孰非,是对是错,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萧勤同他一样,在爆炸之后尸身尚未找到,他在喜都内躲藏的数日内,听闻都卫军就差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二人尸骨,如若萧勤和他一样……岂不是……
待他还要想些什么,萧慕又道:“我今日来,一是带济安来跟你报个平安,你月份大了,有些事便不要瞎想,”咳了一声又道,“也别到处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二是,明日我便和济安起程去苍州,大概半月,你在这里自有人照看,别胡思乱想。”
严睦方在一旁听了个云里雾里,不知道萧慕说邵茹烟祸害别人家的姑娘是怎么一回事,想来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问题,他也不好多嘴,倒不如在一旁当个货真价实的下属。
萧慕交代完似是被谁追赶着一样,带着严睦方匆匆离开。邵茹烟也未做挽留,她自觉有许多话要同萧慕说,细想下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待人走了,她手中茶水也已然凉了。
屋内的两个孩子见人走了,这才出来又围着邵茹烟转,不经意间竟将那茶杯打翻在地。
草原上风声猎猎,“哐当”一声钝响,金属器具盛着一杯尚有余温的奶茶被掼在毛毡房内的地毯上,将那花纹精细,颜色艳丽的毯子染了一片污浊。
月戎正吃着饭,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将筷子一摔,对坐在对面的人气道:“你这是干什么?”
“放我回去。”对面的人穿着乌尔族男人的服饰,头上也坠了几缕细细的辫子,但口音却是正经的大梁人。
月戎无奈道:“现在大梁内忧外患,你怎么回去?你若从乌尔族境内前往大梁,还没等走到界碑就要被大梁人的弓箭射成筛子,萧勤,你的命是严夫人拼死救下来的,你能不能先冷静点?”
原来与月戎同桌吃饭,一身乌尔族打扮的男人,竟是那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萧勤!
萧勤哼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里忍着恶心做一个乌尔族人?”
月戎听他这么说,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乌尔族人待你可有不周之处?救你性命,给你饭吃,你、你……”她被萧勤那句恶心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又重复道,“你怎么能这样说!”
萧勤却道:“又不是我求你救我!呵,说起来你们乌尔族难道就光明磊落?若非当年乌尔族借互市与应天阁联手,大梁又何至于今天的境地!你们与天守人有何分别?无非都是觊觎大梁土地的宵小之辈!”
月戎怒道:“那你们呢!觊觎?谁稀罕!你们大梁早就已经烂透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应天阁本就是你们大梁人建的,如何怪得了别人!再说,你以为你是谁,当了几天大梁皇帝便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这儿跟我叫板?我是乌尔族公主,而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弃子,我乌尔族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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