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太阳已经西沉,船划了出去,大约行驶了五六里水面,看见侧边岸上有一个人提着锄头走过来。何涛问道:“你这个汉子,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回答:“我是村里的庄稼汉。这里叫断头沟,没路可走了。” 何涛问:“你有没有看见两只船经过?” 那人说:“是不是来抓阮小五的船?” 何涛问:“你怎么知道是来抓阮小五的?” 那人说:“他们就在前面的乌林里打斗呢。” 何涛问:“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人说:“就在前面,能望见的地方。” 何涛听了,便叫船靠过去接应,派了两个捕快,拿着叉上了岸。只见那汉子提起锄头,手起锄落,一锄头一个,把这两个捕快都打下水里去了。何涛见了大吃一惊,急忙跳起身来,正准备往岸上跑,只见那只船突然一歪,从水底下钻出一个人来,一把扯住何涛的两腿,扑通一声,何涛倒栽进水里。那几只船上的人正准备逃走,提锄头的人跳上船来,一锄头一个,挨个打过去,把他们的脑浆都打了出来。何涛被水底下的人倒拖上岸,那人解下何涛的搭膊,把他捆了起来。原来水底下这个人是阮小七,岸上提锄头的汉子是阮小二。兄弟俩看着何涛骂道:“老爷我们兄弟三个,向来就爱杀人放火,你这种人算什么东西!你怎么敢这么大胆,特地带着官兵来抓我们?” 何涛哀求道:“好汉,小人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小人哪敢大胆来抓好汉!求好汉可怜可怜我,我家里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无人赡养,饶我一命吧!” 阮家兄弟说:“先把他捆成个粽子,扔到船舱里。” 说完,把那几个官兵的尸体都扔到水里。两人吹了一声口哨,芦苇丛中钻出四五个打鱼的人,都上了船。阮小二、阮小七各自驾着一只船离开了。
且说捕盗巡检领着官兵,都在船上,说道:“何观察说捕快们办事不力,自己去探路,也去了好长时间都没回来。” 这时正是初更左右,星光满天,众人都在船上乘凉。忽然,一阵怪风刮来,这风:
飞沙走石,卷起水波,摇动天空。黑沉沉地堆起乌云,昏暗暗地催来急雨。满川的荷叶,在半空中翠盖交错;遍水的芦花,绕着湖面像白旗一样纷乱。吹断了昆仑山顶的大树,唤醒了东海的老龙君。
这一阵怪风从背后吹来,吹得众人掩面大惊,叫苦不迭,把拴船的绳索都刮断了。众人正不知所措,只听到后面传来口哨声。迎着风看过去,只见芦花旁边射出一片火光。众人叫道:“这下可完了!” 那四五十只官船,挤成一团,港汊又狭窄,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那十几只头等大船,被火船推着,钻进大船队里燃烧起来。水底下原来还有人推着船烧过来,烧得大船上的官兵都跳上岸逃命。没想到四周都是芦苇野港,没有旱路,只见岸上的芦苇也呼呼地烧了起来,捕盗官兵两头都没处可逃。风又大,火又猛,众官兵只得往烂泥里钻,站在泥地里。火光中,只见一只小快船,船尾上一个人摇着船,船头上坐着一个道士,手里明晃晃地拿着一口宝剑,口里喝道:“一个也别想跑!” 众官兵都陷在烂泥里,只能忍气吞声。话还没说完,只见芦苇东岸,两个人带着四五个打鱼的,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枪走过来;芦苇西岸,又是两个人,也带着四五个打鱼的,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飞鱼钩走过来。东西两岸的四个好汉和这伙人一起动手,挨个刺过去,不一会儿,就把许多官兵都刺死在烂泥里。
东岸这两个人,正是晁盖与阮小五;西岸的两人,则是阮小二和阮小七;而那船上坐着的道士,便是曾经祭风的公孙胜。这五位好汉带着十多个打鱼的村民,将这伙官兵全都刺死在芦苇荡中。最后,单单只剩下一个何观察,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丢在船舱里。阮小二把他提上船,指着他骂道:“你这家伙是济州城里专门欺诈、祸害百姓的蠢蛋!我本想把你碎尸万段,不过还是要让你回去,给济州府那些管事的贼驴带个话:俺们石碣村的阮氏三雄,还有东溪村的天王晁盖,都不是好惹的!我等不来你们城里借粮,他们也别来我们村子里找死!要是敢正眼瞧我们一下,别说你只是个小小的州尹,就算是蔡太师派干人来抓我们,哪怕蔡京亲自前来,我也能在他身上戳三二十个透明窟窿!我们放你回去,别再来了!传个话给你那鸟官人,叫他别来讨死!这里没有大路,我让兄弟送你到路口。” 当时,阮小七用一只小快船载着何涛,一直把他送到大路口,喝道:“从这里一直走,就能找到路了。其他人都被我们杀了,哪能就这么轻易放你走,让你那州尹贼驴笑话。且割下你两只耳朵当作凭证!” 阮小七从身边拔出尖刀,把何观察的两只耳朵割了下来,顿时鲜血淋漓。割完后,他插好刀,解下何涛的搭膊,将他放上岸去。何涛捡回一条性命,自己寻路回济州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