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壮士酒意未消,偶然在冈头与虎相逢。
老虎饥渴四处寻人,狰狞扑来欲伤人命。
老虎扑人像山崩塌,人迎老虎似岩倾倒。
臂腕落下如飞炮,爪牙抓处成泥坑。
拳头脚尖如雨点般落下,淋漓双手沾满鲜血。
秽污腥风弥漫松林,老虎毛须散乱坠落在山坳。
近看威风依旧未减,远观气势已然收敛。
老虎横卧在野草中,锦斑褪去,紧闭双眼,不再有光芒闪烁。
当下,景阳冈上那只猛虎,被武松在不到一顿饭的时间里,一顿拳脚打得动弹不得,只能大口喘着粗气。武松松开手,到松树边去找那根打折的棒橛,拿在手里,生怕老虎不死,又用棒橛打了一阵。直到老虎没了气息。武松又想:“我把这死老虎拖下冈子去。” 他在血泊中双手去提老虎,却怎么也提不动!原来他已经用尽了力气,手脚都酥软了,动弹不得。
武松又在青石上坐了好一会儿,心里琢磨着:“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了,要是再跳出一只老虎来,我可怎么打得过它?还是先挣扎着下冈子去吧,明天早上再来处理。” 于是,他在石头边找到毡笠儿,转身穿过乱树林,一步步朝冈子下走去。没走半里多路,只见枯草丛中突然钻出两只 “大虫” 来。武松心中一惊,暗自叫苦:“哎呀,我这次可要命丧于此了!” 可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两只 “大虫” 在黑影中直立起来。武松定睛一瞧,原来是两个人,他们用虎皮缝制成衣裳,紧紧地披在身上。这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条五股叉,见到武松,也吓了一跳,说道:“你这人是吃了豹子胆,还是长了狮子心啊!怎么敢独自一人,在这夜幕将临的时候,又没带任何器械,就走过冈子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武松反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对方回答:“我们是本地的猎户。” 武松又问:“你们上岭来做什么?” 两个猎户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啊!如今景阳冈上有一只极其凶猛的大老虎,每晚都出来伤人。光是我们猎户,就折损了七八个;过往的客人更是不计其数,都被这畜生给吃了。本县知县责令当地里正和我们猎户去捕捉。可那畜生太过厉害,根本靠近不了,谁敢上前啊!我们因为这事,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可就是捉不住它。今晚轮到我们两个捕猎,还带着十几个乡夫,在这里上下都设下了窝弓、药箭,就等着它出现。我们正在这儿埋伏,却见你大摇大摆地从冈子上走下来,可把我们吓了一跳。你到底是什么人?见到老虎了吗?” 武松说:“我是清河县人,姓武,排行第二。刚才在冈子上的乱树林边,正好碰上了那只老虎,被我一顿拳脚给打死了。” 两个猎户听得目瞪口呆,说道:“不会吧,哪有这种事!” 武松说:“你们要是不信,看看我身上,还有老虎的血迹呢。” 两人又问:“你是怎么打的?” 武松便把打虎的经过,又详细地说了一遍。两个猎户又惊又喜,连忙把那十个乡夫叫过来。只见这十个乡夫,都拿着钢叉、踏弩、刀枪,很快就围拢过来。武松问道:“他们怎么不跟着你们两个上山?” 猎户说:“那畜生太厉害了,他们哪里敢上来!” 这一伙十几个人,都聚集在武松面前。两个猎户把武松打死老虎的事,告诉了众人,众人都不敢相信。武松说:“你们要是不信,我带你们去看看就是了。” 众人身边都带着火刀、火石,立刻打出火来,点起五七个火把。众人跟着武松,一起再次上了冈子。到了地方,只见那只老虎瘫成一团,死在那里。众人见了,十分高兴,先派一个人去报告本县的里正以及相关的上户。这边五七个乡夫,把老虎绑好,抬下冈子。
到了岭下,早有七八十人涌了过来。他们先把死老虎抬在前面,又准备了一乘兜轿,把武松抬上,径直朝着当地一个上户家走去。上户和里正都在庄前迎接,把老虎抬到草厅上。本乡的上户、猎户三二十人,都来探望武松。众人问道:“壮士高姓大名?是哪里人?” 武松说:“小人是邻郡清河县人,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从沧州回乡,昨晚在冈子那边的酒店喝得大醉,上冈子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这畜生。” 武松又把打虎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众上户称赞道:“真是英雄好汉!” 众猎户先拿出野味,给武松敬酒。武松因为打虎累坏了,想睡觉,大户便让庄客收拾客房,让武松休息。到了天亮,上户先派人去县里报告,一面准备好虎床,安排妥当,准备把老虎送到县里去。
天亮后,武松起来洗漱完毕,众多上户牵着一只羊,挑着一担酒,都在厅前等候。武松穿好衣裳,整理好头巾,来到前面,与众人相见。众上户举杯说道:“这畜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性命,连累猎户们挨了好几顿板子。今天幸亏壮士来了,除掉了这个大祸害。一来乡里百姓有福,二来过往客商也能通行了,这全是壮士的功劳。” 武松推辞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全靠各位的福荫。” 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大家吃了一早晨的酒食,然后把老虎抬出来,放在虎床上。众乡村上户都拿出绸缎、红花,挂在武松身上。武松有些行李包裹,寄放在庄上,众人一起走出庄门。早有阳谷县知县派人来接武松,双方见面后,知县叫四个庄客,用乘凉轿抬着武松,把老虎扛在前面,挂着花红绸缎,朝着阳谷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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