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只见三四个人来到单身房,喊着新到的囚人武松。武松应道:“老爷我在这儿,又没跑,大呼小叫干什么?” 来人一把拉住武松,把他带到点视厅前。管营相公正在厅上坐着,五六个军汉押着武松来到面前。管营喝令去掉行枷,说道:“你这囚徒,可知道太祖武德皇帝的旧制,但凡新到的配军,都要打一百杀威棒。来,把他背起来!” 武松说:“都别吵吵。要打就打,也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我要是躲闪一棒,就不是好汉。之前打过的都不算,重新打!我要是叫一声,也不是好男儿!” 两边围观的人都笑着说:“这傻汉子是找死!且看他怎么熬过去。” 武松又说:“要打就打得狠些,别来什么人情棒,打得我不痛快!” 两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军汉拿起棍子,正要下手,只见管营相公身边站着一个人,此人身高六尺有余,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髭须,额头上绑着白手帕,身上穿着一件青纱上衣,用一条白绢搭膊套着手。那人在管营相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只听管营说:“新到的囚徒武松,你在路上是不是生过什么病?” 武松说:“我一路上没生病!酒也能喝,肉也能吃,饭也能吃,路也能走。” 管营说:“这家伙是路上生病到这儿的,我看他脸色才刚好转,这顿杀威棒先寄下。” 两边行刑的军汉小声对武松说:“你快说自己生过病。这是相公照顾你,你赶紧说生过病就行。” 武松说:“没生过病,没生过病!打了倒干脆。我可不要留这顿寄库棒,寄下了反倒是个麻烦,什么时候是个头!” 两边看热闹的人都笑了。管营也笑着说:“想来这汉子多半是热病还没好,没出汗,所以说胡话。别理他,先把他关到单身房里。”
三四个军人带着武松,依旧把他送回单身房。众囚徒都围过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好的相识,给管营送了书信?” 武松说:“并没有。” 众囚徒说:“要是没有,寄下这顿棒可不是什么好事,晚上肯定会来结果你。” 武松说:“他打算怎么结果我?” 众囚徒说:“他晚上会拿两碗干巴巴的黄仓米饭,再加上些臭咸鱼给你吃。等你吃饱了,就带你去土牢,用绳子把你捆起来,拿一床干稻草把你卷起来,塞住你的七窍,倒着竖在墙边,不出半个更次,就能要了你的命。这叫盆吊。” 武松问:“还有别的什么手段对付我?” 众人说:“还有一种,也是把你捆起来,用一个布袋装一袋黄沙,压在你身上,不出一个更次,你也就死了。这叫土布袋压杀。” 武松又问:“还有别的害我的法子吗?” 众人说:“就这两种比较可怕,其他的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众人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军人端着一个盒子走进来,问道:“哪个是新发配来的武都头?” 武松答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那人说:“管营让送点心过来。” 武松一看,有一大壶酒,一盘肉,一盘子面,还有一大碗汤汁。武松心里琢磨:“莫不是给我吃了这些点心,就来对付我?我先吃了再说,到时候再想办法。” 武松端起那壶酒一饮而尽,把肉和面也都吃了个干净。那人收拾好餐具就回去了。武松坐在房里思索,冷笑着自言自语:“看他到底要怎么对付我!”
天色渐渐晚了,只见刚才那个人又顶着一个盒子走进来。武松问:“你又来干什么?” 那人说:“管营让送晚饭过来。” 接着摆下几样菜,又是一大壶酒,一大盘煎肉,一碗鱼羹,一大碗饭。武松见了,心里暗自思忖:“吃了这顿饭,肯定要来结果我。随他去吧,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先吃了再说。” 那人等武松吃完,收拾好碗碟就走了。没过多久,那个人又和一个汉子一起来了,一个提着浴桶,一个提着一大桶热水,对武松说:“请都头去洗浴。” 武松心想:“莫不是等我洗完澡就下手?我也不怕他,洗就洗。” 那两个汉子把热水倒进浴桶,武松跳进浴桶洗了一会儿。随后,他们递过浴裙和手巾,让武松擦干,穿好衣服。一个人把剩汤倒掉,提走浴桶。另一个人拿来藤簟和纱帐挂好,铺好藤簟,放好凉枕,道了声安置,也回去了。武松关上门,拴好,在屋里暗自思量:“这是什么意思?随他去吧,且看接下来会怎样。” 说完,倒头便睡,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清晨,武松刚打开房门,就见昨晚那个人提着一桶洗脸水进来,让武松洗脸,又拿来漱口水给武松漱口;接着还带了个篦头师傅来,帮武松梳理头发,挽起发髻,戴上头巾。随后,另一个人端着盒子走进来,里面装着下饭的菜蔬、一大碗肉汤和一大碗饭。武松心想:“随你们耍什么花样,我先吃了再说。” 武松吃完饭,又喝了一盏茶。茶刚喝完,送饭的人就过来邀请道:“这里不太方便休息,请都头到那边的房间去,搬茶送饭也更方便。” 武松暗自思忖:“终于来了!我且跟他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一个人过来收拾行李铺盖,另一个人领着武松离开单身房,来到前面一处地方。推开门,只见里面床帐干净整洁,两边摆放着崭新的桌凳和各种物件。武松走进房间,心里疑惑:“我还以为要把我送进土牢,怎么来到这么好的地方?比单身房整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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