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梢公把船摇远,离江岸越来越远了。三个人在船舱里望着岸上,只见火把在芦苇丛中渐渐远去。宋江说道:“谢天谢地!真是好人相逢,恶人远离。总算是脱离了这场灾难!” 这时,只见梢公一边摇着橹,一边唱起湖州歌来:
“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
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宋江和两个公人听了这首歌,心里直发毛。宋江又想着:“他可能只是唱着玩的。” 三个人正在船舱里议论着,只见梢公放下橹,说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还有两个公人,平日里最爱敲诈做私商的人,今晚却落到老爷我手里!你们三个是想吃板刀面,还是想吃馄饨?” 宋江问道:“老人家,别开玩笑,什么叫板刀面?什么又是馄饨?” 梢公瞪着眼说:“老爷我跟你开什么玩笑!要是吃板刀面,我这船板底下有一把快如泼风的刀,我不用三刀五刀,一刀一个,把你们三个人都剁下江去。要是吃馄饨,你们三个就赶紧脱了衣裳,赤条条地跳下江里去送死!” 宋江听罢,紧紧拉住两个公人,说道:“这下可惨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梢公喝道:“你们三个赶紧商量,快回答我!” 宋江答道:“梢公有所不知,我们也是无奈犯下了罪,才被发配到江州。你就行行好,饶了我们三个吧!” 梢公喝道:“少废话,饶了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饶!老爷我可是有名的狗脸张爹爹,来的时候不认得爷,走的时候也不认得娘!你们都给我闭上嘴,赶紧跳下水去!” 宋江又哀求道:“我们把包裹里的金银财帛、衣服等所有东西都给你,只求你饶了我们三人性命!” 梢公听后,便到船板底下摸出那把明晃晃的板刀,大喝道:“你们三个想怎么样?” 宋江仰天长叹道:“都怪我不敬天地,不孝父母,犯下罪责,连累了你们两个!” 那两个公人也拉住宋江说:“押司,罢了,罢了!我们三个就一起死吧!” 梢公又喝道:“你们三个赶紧脱了衣裳,跳到江里去!跳就跳,不跳的话,老爷我就把你们剁下江去!”
宋江和那两个公人紧紧抱在一起,正准备跳水,只见江面上咿咿呀呀地响起橹声,宋江探头望去,一只快船像飞一样从上游摇了过来。船上有三个人,一个大汉手里横着托叉,站在船头上;船梢上有两个后生,奋力摇着两把快橹,在星光之下,很快就到了跟前。站在船头上横着托叉的大汉喝道:“前面是什么梢公,竟敢在这江面上干坏事?船里的货物,见者有份!” 这边的梢公回头一看,慌忙应道:“原来是李大哥,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哥又去做买卖啦?怎么不带上兄弟我。” 大汉说:“是张大哥啊。你在这儿又捞了一笔,船里装的什么货物?有油水吗?” 梢公回答道:“说起来好笑。我这几天运气不好,赌钱又输了,身无分文。正在沙滩上闷坐,岸上一伙人赶着这三个家伙上了我的船,原来是两个鸟公人,押解着一个黑矮囚徒,也不知道是哪里人。他说自己是被发配到江州的,奇怪的是脖子上没戴行枷。赶来的岸上那伙人,是镇上穆家的哥儿俩,非要把人讨回去。我看这里面有油水,就没还他们。” 船上的大汉说:“嘿!莫不是我哥哥宋公明?” 宋江听到声音很熟悉,便在船舱里喊道:“船上的好汉是谁?快来救救宋江!” 那大汉吃惊地说:“真的是我哥哥!怎么不早说!” 宋江钻出船舱一看,星光下,站在船头上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
家住浔阳江浦上,最称豪杰英雄。眉浓眼大面皮红。
髭须垂铁线,语话若铜钟。凛凛身躯长八尺,能挥利剑霜锋。冲波跃浪立奇功。庐州生李俊,绰号混江龙。
站在船头上的大汉正是混江龙李俊;船梢上摇橹的两个,一个是出洞蛟童威,一个是翻江蜃童猛。李俊一听是宋公明,便跳过船来,嘴里叫苦道:“哥哥受惊了!要是小弟来得再晚一些,就误了仁兄的性命!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家里坐立不安,就划船出来江里赶些私盐,没想到又碰上哥哥在这里受难!” 梢公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李大哥,这黑汉就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 李俊说:“那还有假!” 梢公连忙下拜道:“我的老天爷!你怎么不早说大名,差点让我做出坏事,险些伤了仁兄!” 宋江问李俊:“这位好汉是谁?高姓大名?” 李俊说:“哥哥有所不知,这位好汉是我结义的兄弟,原本是小孤山下人,姓张名横,绰号船火儿,专门在这浔阳江干这种‘安稳’的营生。” 宋江和两个公人都笑了起来。当时两只船并排摇向滩边,把船缆好后,从船舱里扶出宋江和两个公人上岸。李俊又对张横说:“兄弟,我常跟你说:天下的义士,首推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今天你可得好好认识认识。” 张横听了,扑倒在沙滩上又拜道:“还望哥哥饶恕兄弟的罪过!” 宋江打量张横,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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