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直到黄昏时分,才脱下衣袍朝服,让当差的背着,拿着金枪,径直回家。走到班门口,邻居告诉他:“娘子在家里遭贼了,一直在等你回来。” 徐宁吃了一惊,急忙跑回家。两个丫鬟迎上来说:“官人五更出门后,贼人偷偷溜了进来,单单把梁上那个皮匣子偷走了!” 徐宁听后,只觉得心里一阵苦涩,这苦意从丹田一直涌上嘴角。娘子说:“这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屋里的?” 徐宁说:“别的都不重要,这副雁翎甲可是祖宗传了四代的宝贝,从来没丢过。花儿王太尉曾出三万贯钱买,我都没舍得卖,就怕日后在军前阵后用得着。一直小心翼翼地拴在梁上。很多人想看,我都推脱说没了。现在这事张扬出去,白白惹人耻笑。如今丢了,可怎么办?” 徐宁一夜都没睡着,心里琢磨:“不知道是什么人偷了去?肯定是知道我有这副甲的人。” 娘子心想:“说不定是昨晚灯灭的时候,贼就躲在家里了。肯定是有人喜欢你这副甲,出钱买你不卖,所以派了个厉害的贼来偷走。你可以找人慢慢查访,再做商议,先别打草惊蛇。” 徐宁听了,到天亮起来,在家里愁闷不已。怎么形容徐宁的愁闷呢?正是:
凤落荒坡,尽脱浑身羽翼;龙居浅水,失却颔下明珠。蜀王春恨啼红,宋玉悲秋怨绿。吕虔亡所佩之刀,雷焕失丰城之剑。好似蛟龙缺云雨,犹如舟楫少波涛。奇谋勾引来山寨,大展擒王铁马蹄。
当天,金枪手徐宁正在家里发愁,早饭的时候,只听到有人敲门。当差的出去问了姓名,进来报告说:“有个延安府汤知寨的儿子汤隆,特地来拜访哥哥。” 徐宁听了,让人把汤隆请进客位相见。汤隆见到徐宁,纳头便拜,说道:“哥哥一向安好!” 徐宁回答说:“听说舅舅去世了,一来公务缠身,二来路途遥远,没能前去吊唁。也一直不知道兄弟的消息,你一直在哪里?这次又是从哪里来的?” 汤隆说:“说来话长。自从父亲去世后,时运不济,我一直在江湖上漂泊。这次从山东特地来到京师,探望兄长。” 徐宁说:“兄弟先坐。” 随即吩咐安排酒食招待。汤隆从包袱里拿出两锭蒜条金,重二十两,送给徐宁,说:“先父临终的时候,留下这些东西,让我送给哥哥做纪念。因为一直没有可靠的人,所以没送来。这次兄弟特意到京师交给哥哥。” 徐宁说:“承蒙舅舅如此挂念。我又没尽到半点孝顺之心,怎么报答呢?” 汤隆说:“哥哥别这么说。先父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念叨哥哥这一身武艺,只可惜山高水远,不能见上一面,所以留下这些东西给哥哥做纪念。” 徐宁谢过汤隆,收下了金子,接着安排酒菜招待。
汤隆和徐宁喝酒的时候,看到徐宁眉头紧锁,满脸忧愁。汤隆起身问道:“哥哥怎么脸色不太好?心中一定有忧疑不决的事吧。” 徐宁叹了口气说:“兄弟你不知道,一言难尽。昨晚家里遭贼了!” 汤隆问:“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 徐宁说:“单单把先祖留下的那副雁翎锁子甲偷走了,这甲又叫赛唐猊。昨晚丢了这件东西,所以心里不痛快。” 汤隆说:“哥哥那副甲,我也见过,确实无比珍贵,先父常常赞不绝口。它原本放在哪里,怎么会被盗走呢?” 徐宁说:“我用一个皮匣子装着,拴在卧房中梁上,真不知道贼人什么时候进来偷走的。” 汤隆问道:“是什么样的皮匣子装着?” 徐宁说:“是个红羊皮匣子,里面还用香绵裹着。” 汤隆假装吃惊地说:“红羊皮匣子?上面是不是有白线刺着绿云头如意,中间还有狮子滚绣球的图案?” 徐宁说:“兄弟,你在哪里见过?” 汤隆说:“小弟昨晚离城四十里,在一个村店里喝酒,看到一个眼睛明亮但黑瘦的汉子,担子里挑着这么个皮匣子。我当时心里就暗自琢磨:‘这个皮匣子是装什么东西的?’临出门的时候,我问他:‘你这个皮匣子是干什么用的?’那汉子回答说:‘原本是装铠甲的,现在随便放些衣服。’肯定就是这个人。我看那家伙像是闪了腿,一瘸一拐地走着。咱们何不去追他?” 徐宁说:“要是能追上,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汤隆说:“既然这样,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追吧。”
徐宁听了,急忙换上麻鞋,带上腰刀,拿起朴刀,就和汤隆两人出了东郭门,迈开步子,一路追赶。前面看到有一家酒店,墙上有白圈,汤隆说:“我们先吃碗酒再追,顺便在这里打听一下。” 汤隆走进店里坐下,就问:“店主人,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眼睛明亮、黑瘦的汉子,挑着个红羊皮匣子过去?” 店主人说:“昨晚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挑着个红羊皮匣子过去了。好像腿上受过伤,走一步停一下。” 汤隆说:“哥哥你听,怎么样?” 徐宁听了,说不出话来。有诗为证:
汤隆诡计赚徐宁,便把黄金表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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