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问道:“我们在这儿住了几天了?” 行者回答:“整整三天了。到明天傍晚,就满四个整日了。” 三藏说:“这三天可耽误了不少行程啊。” 行者说:“师父,这几天的时间,还算不上耽误行程,明天就出发吧。” 三藏说:“是啊。哪怕我还带着点病,也没办法,只能上路了。” 行者说:“既然明天要走,那今晚就让我把妖精给捉了。” 三藏惊讶地问:“又要捉什么妖精?” 行者说:“这寺里有个妖精,老孙我去帮他们除掉。” 唐僧说:“徒弟呀,我这病体还没好,你怎么又起了这念头!要是那妖怪神通广大,你降伏不了它,岂不是又要害了我?” 行者说:“您可别灭我的威风!老孙我到哪儿降妖,您见我输给过谁?只要我动手,就必定能赢。” 三藏拉住行者说:“徒弟,常言说得好:‘遇到方便的事就多行善,能饶恕别人的时候就饶恕。操心不如用心,争气不如忍气。’” 孙大圣见师父苦苦劝阻,不让他去降妖,便说出了实话:“师父,不瞒您说,那妖怪在这儿吃人了。” 唐僧大惊失色:“吃了什么人?” 行者说:“我们住了三天,这寺里已经有六个小和尚被它吃掉了。” 长老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它既然吃了寺里的僧人,我也是僧人,我让你去,你可得小心仔细些。” 行者说:“您放心,老孙我手到擒来。”
你看他在灯光前嘱咐八戒、沙僧好好看守师父,然后兴高采烈地跳出方丈,径直来到佛殿。此时天上有星星闪烁,月亮还未升起,殿里一片昏暗。行者吹出真火,点亮琉璃灯,接着东边打起鼓,西边撞响钟。声响过后,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小和尚,年纪大概十二三岁,穿着黄绢褊衫,外面罩着白布直裰,手里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地念经。等到一更天,没见有什么动静。二更天的时候,残月刚刚升起,只听见呼呼的一阵风声刮来。这风可真不小:
黑雾弥漫,遮天蔽日,愁云笼罩,大地昏暗。四面八方像是被泼了墨,一片乌青。刚开始刮的时候,尘土飞扬,接着就倒树摧林。尘土扬起,星光显现,树木被摧,月色变得昏暗。这风刮得嫦娥紧紧抱住梭罗树,玉兔团团乱转寻找药盆。九曜星官都紧闭门户,四海龙王也都掩上大门。庙里的城隍四处寻找小鬼,空中的仙子也无法腾云。地府的阎罗寻觅马面,判官惊慌失措地追赶被吹落的头巾。这风能刮动昆仑顶上的巨石,能卷起江湖中的滚滚波浪。
这阵风刚刮过,行者就猛地闻到一股兰麝香气,还听到佩环碰撞的声响,他赶忙欠身抬头观看,呀!原来是一个美貌女子,径直走上佛殿。行者嘴里不停地呜哩呜喇,继续专心念经。那女子走近,一把搂住他说:“小长老,念的什么经呀?” 行者说:“是许下的愿。” 女子说:“别人都自在地睡觉,你怎么还在念经呢?” 行者说:“许下了愿,怎能不念?” 女子搂住他,还想亲他,说:“我和你到后面去玩玩。” 行者故意扭过头说:“你有点不懂事!” 女子问:“你会看相?” 行者说:“也知道一些。” 女子说:“你看看我是什么样子?” 行者说:“我看你像是与人有私情,被公婆赶出来的。” 女子说:“没看准!没看准!我
不是被公婆驱赶,也不是与人有私情。
只怪我生前命薄,嫁的男子年纪太轻。
还没经历过洞房花烛,就因躲避丈夫逃了出来。
趁着如今星光皎洁,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和你到后园里去成就好事吧。” 行者听了,暗自点头,心想:“那几个糊涂僧人,都被美色引诱,所以丢了性命。她现在也来哄我。” 于是随口答应道:“娘子,我是出家人,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成就好事的事。” 女子说:“你跟我去,我教你。” 行者暗自笑道:“也罢,我跟她去,看她到底要怎么折腾。”
于是,两人搂着肩,牵着手,出了佛殿,径直来到后面的园子里。那妖怪突然使了个绊子,把行者绊倒在地,嘴里还 “心肝哥哥” 地乱叫,伸手就要去抓行者。行者说:“我的儿,你真要吃老孙我呀!” 说着就抓住妖怪的手,用了个小坐跌法,把那妖怪一下子掀翻在地上。那妖怪嘴里还叫着:“心肝哥哥,你倒会摔你娘啊!” 行者心想:“不趁现在动手,还等什么时候!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于是把手一叉,腰一躬,跳了起来,现出原来的法像,抡起金箍铁棒,劈头就打。那妖怪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小和尚,竟然这么厉害!” 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唐长老的徒弟姓孙的。不过,她也并不惧怕。你知道这精怪是什么精怪吗:
鼻子像金子铸就,毛发如同白雪铺就。以地道为门,房屋坚固,无论在哪里安身都十分安稳。修炼了三百年的功力,还曾去过灵山几次。享用了不少香花和蜡烛,是如来佛祖吩咐下凡的。她是托塔天王的恩爱女儿,哪吒太子的同胞妹妹。既不是填海的精卫鸟,也不是背负大山的巨鳌。既不怕雷焕的宝剑,也不怕吕虔的佩刀。来来往往,任凭江水如何宽阔,都阻挡不了她;上上下下,不管山峰多么高耸,都无法拦住她。你看她花容月貌,娇艳欲滴,谁能想到她竟是个成精的老鼠,狡黠又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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