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大早,贾琏出城,直奔平安州大道,日夜兼程,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刚走了三天,正走着,迎面来了一群驮队,其中一伙,主仆十来个人骑着马,走近一看,不是别人,竟是薛蟠和柳湘莲。贾琏十分惊讶,赶忙催马迎上去,大家见面后,寒暄了一番,就一起进了酒店休息,叙叙旧。
贾琏笑着说:“你们闹过之后,我们忙着给你们调解,谁知柳兄一下子没了踪影。怎么你们俩今天倒在一起了?” 薛蟠笑着说:“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我和伙计们贩了货物,从春天就出发,往回走,一路都平安。谁知道前几天到了平安州地界,遇到一伙强盗,把东西都抢走了。没想到柳二弟从那边过来,把贼人赶跑了,夺回了货物,还救了我们的命。我感谢他,他也不接受,所以我们结拜成了生死弟兄,现在一起进京。从今后我们就跟亲兄弟一样。到前面岔路口就分路,他要往南走二百里,去看望他姑妈。我先进京安排好我的事,然后给他找一所宅子,寻一门好亲事,大家一起过日子。” 贾琏听了说:“原来是这样,可让我们担心了好几天。” 又听薛蟠提到寻亲,赶忙说:“我正好有一门好亲事,特别配得上二弟。” 接着,就把自己娶尤氏,现在又要嫁小姨子的事说了出来,只是没说尤三姐是自己选的。还叮嘱薛蟠先别告诉家里,等生了儿子,自然就知道了。
薛蟠听了很高兴,说:“早该这样,这都怪我表妹。” 柳湘莲连忙笑着说:“你又忘乎所以了,快别说了。” 薛蟠赶紧闭嘴,然后说:“既然这样,这门亲事一定要成。” 柳湘莲说:“我本来有个心愿,一定要娶一个绝色女子。如今既然是贵兄弟的好意,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任凭你们安排,我没有不答应的。” 贾琏笑着说:“如今口说无凭,等柳兄见了人,就知道我这小姨子的品貌,那是古今都找不出第二个的。”
柳湘莲听了很开心,说:“既然这么说,等我探望过姑妈,大概月中就进京,到时候再定,怎么样?” 贾琏笑着说:“咱们一言为定,只是我信不过柳兄。你四处漂泊,要是耽搁了回不来,岂不是误了人家姑娘。得留个定礼。” 柳湘莲说:“大丈夫怎么会失信呢。我向来贫寒,况且出门在外,哪有什么定礼。” 薛蟠说:“我这儿现成的,准备一份给二哥带去。” 贾琏笑着说:“也不用金银财宝这些贵重的礼,得是柳兄自己随身带的东西,不管东西贵贱,我拿去也好做个凭证。” 柳湘莲说:“既然这样,我没别的东西,这把剑是用来防身的,不能解下来。我口袋里还有一把鸳鸯剑,是我家传的宝贝,我也不敢随便用,一直随身带着。贾兄拿去当作定礼吧。我就算生性漂泊,也绝不会舍弃这把剑。”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剑,递给贾琏。贾琏让人收了。大家又喝了几杯酒,才各自上马,告别上路。正所谓: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且说贾琏一天到了平安州,见过节度,办完了公事。节度又叮嘱他十月前后务必再来一趟,贾琏领命。第二天,他赶忙踏上回家的路,先到尤二姐那儿探望。谁知贾琏出门之后,尤二姐操持家务十分严谨,每天关紧门户,外面的事一概不闻不问。他小妹尤三姐果然是个果断的人,每天除了侍奉母亲和姐姐,就安分守己地过日子。虽然晚上独自一人睡觉,不太习惯寂寞,但一心只盼着柳湘莲早点回来,好完成终身大事。这天贾琏进门,看到这般情景,十分高兴,深深感激尤二姐的贤德。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贾琏就把路上遇到柳湘莲的事说了出来,又把鸳鸯剑拿出来,递给尤三姐。
尤三姐一看,剑上雕刻着龙和夔的图案,镶嵌的珠宝晶莹剔透,把剑柄一拔,里面是两把合在一起的剑。一把上面刻着 “鸳” 字,一把上面刻着 “鸯” 字,寒光闪闪,明亮得如同两道秋水。尤三姐喜出望外,连忙收下,挂在自己绣房的床上,每天看着剑,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自己终身有了依靠。贾琏住了两天,回去回复了父亲的命令,回家和全家人见了面。那时王熙凤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又出来料理家务了。贾琏又把这件事告诉了贾珍。贾珍因为最近又结识了新朋友,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不再放在心上,任凭贾琏做主,又怕贾琏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又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贾琏把钱交给尤二姐,让她准备嫁妆。
谁知道到了八月,柳湘莲才进了京城。他先去拜见薛姨妈,又遇见了薛蝌,这才知道薛蟠一路上受不了风霜,不服水土,一进京就病倒了,在家请医生调养治疗。薛蟠听说湘莲来了,便请他到卧室相见。薛姨妈也不记以前的仇,只感激湘莲的救命之恩,母子俩对他十分感谢。又说起亲事的事,说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选个好日子。柳湘莲听了,心里也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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