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郑退朝后,对太史郭偃说:“晋侯忘恩负义,激怒邻国,灾祸马上就要降临了。” 郭偃说:“今年秋天沙鹿山崩塌,草木倒伏。山川是国家的根基,晋国恐怕会有亡国之祸,或许就应在此事上吧?” 史官写诗讥讽晋惠公:“泛舟远道赈饥穷,偏遇秦饥意不同。自古负恩人不少,无如晋惠负秦公。”
冷至回到秦国,向秦穆公禀报:“晋国不仅不给我们粮食,反而打算联合梁伯,一同出兵讨伐秦国。” 秦穆公大怒道:“晋君无道,竟然到了如此出人意料的地步!我要先攻破梁国,再讨伐晋国。” 百里奚说:“梁伯热衷于土木工程,国内空旷之地都被他筑城建房,却没有百姓居住,百姓都心怀怨恨,显然他无法调动民众帮助晋国。晋君虽然无道,但吕饴甥和郤芮都强势且独断专行,倘若他们发动绛州的军队,必然会震惊秦国西部边境。《兵法》说:‘先发制人。’如今凭借国君的贤明,以及各位大夫的效命,前去声讨晋侯忘恩负义之罪,必定能够取胜。再凭借取胜的余威,趁着梁国疲敝攻打它,就如同摇晃干枯的树叶一般容易!” 秦穆公觉得有理。于是,大规模出动三军,留下蹇叔和繇余辅佐太子罃守卫国家,孟明视率军巡视边境,震慑各个戎族部落。秦穆公与百里奚亲自统领中军,西乞术和白乙丙保驾。公孙枝率领右军,公子絷率领左军,共计四百辆战车,浩浩荡荡地向晋国进发。
晋国西部边境向晋惠公告急。晋惠公问大臣们:“秦国无缘无故兴兵侵犯我国边境,我们该如何抵御?” 庆郑进谏说:“秦国出兵是因为主上忘恩负义,前来问罪,怎么能说是无缘无故呢?依我之见,我们只应承认过错,请求和解,割让五座城来保全信用,避免战争。” 晋惠公大怒:“堂堂千乘之国,却要割地求和,我还有什么颜面做国君?” 喝令:“先斩了庆郑,然后出兵迎敌!” 虢射说:“还未出兵,先斩大将,对军队不利。暂且赦免他,让他随军出征,将功赎罪。” 晋惠公准奏。
当天,晋惠公大规模检阅车马,挑选了六百辆战车。命令郤步扬、家仆徒、庆郑、蛾晰分别统领左右两军,自己与虢射在中军指挥调度,屠岸夷担任先锋。大军离开绛州,向西进发。晋惠公所乘坐的马名叫 “小驷”,是郑国进献的。这匹马身材小巧,鬃毛光亮,步伐平稳,晋惠公平素十分喜爱。庆郑又劝谏说:“自古以来,出征这样的大事,必定要乘坐本国出产的马。本国之马生长在本土,能领会人的心意,听从人的调教,熟悉道路,所以作战时能听从人的指挥,随心所欲。如今国君面对大敌,却乘坐别国的马,恐怕不吉利。” 晋惠公斥责道:“这是我平日惯常乘坐的马,你不要多言!”
再说秦国军队已经渡过黄河向东进发,三战三胜,晋国的守将纷纷逃窜。秦军长驱直入,一直来到韩原安营扎寨。晋惠公听说秦军抵达韩原,皱着眉头说:“敌军已经深入我国境内,这可如何是好?” 庆郑说:“这是国君自己招来的,又何必问我呢?” 晋惠公说:“庆郑你太无礼了,退下!” 晋军在离韩原十里的地方扎营,派韩简前去侦察秦军的兵力。韩简回来禀报:“秦军兵力虽然比我们少,但士气却比我们旺盛十倍。” 晋惠公问:“为什么?” 韩简回答:“国君起初因为秦国离得近,逃到梁国;接着依靠秦国的援助才得以回国即位;后来又因秦国救济,才度过饥荒,三次受秦国之恩,却没有一次报答。秦国君臣积怨已久,所以前来讨伐,他们三军都有讨回公道的决心,士气极为高昂,岂止十倍而已!” 晋惠公生气地说:“这肯定是庆郑说的话,你也这么认为吗?我定要与秦国决一死战!” 于是,命令韩简前往秦军中挑战:“我有六百辆战车,足以迎战贵国国君。国君若退兵,那是我的心愿;倘若不退,我即便想避开国君,又怎么向这三军将士交代!” 秦穆公笑着说:“这小子怎么如此骄横?” 便让公孙枝代为回应:“国君想要回国即位,我帮您实现了。国君想要粮食,我也给了。如今国君想要交战,我怎敢不遵命呢?” 韩简退下后说:“秦国占理,我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晋惠公让郭偃占卜车右的人选,其他人都不吉利,只有庆郑合适。晋惠公说:“庆郑与秦国勾结,怎能任用他?” 于是,改用家仆徒为车右,让郤步扬驾车,前往韩原迎战秦军。百里奚登上营垒,望见晋军人数众多,对秦穆公说:“晋侯打算与我们拼死一战,国君千万不要应战。” 秦穆公指着天说:“晋国太对不起我了,倘若没有天道便罢,若是上天有知,我必定能战胜他们!” 于是,在龙门山下整顿军队,严阵以待。不一会儿,晋军也布阵完毕,双方列阵对峙,中军各自击鼓进军。
屠岸夷仗着勇猛,手握一条浑铁枪,重达百斤,率先冲入敌阵,逢人便刺,秦军纷纷败退。恰好遇到白乙丙,两人交战,大约五十多个回合后,双方杀得性起,都跳下车来,互相扭打在一起。屠岸夷说:“我跟你拼个你死我活,找人帮忙的不算好汉!” 白乙丙说:“正想独自擒住你,才显我英雄本色!” 他吩咐众人:“都别过来!” 两人拳打脚踢,一直扭打到阵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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