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宰谷又去见公子鱄,把献公的话告诉了他。公子鱄说:“国君在外受苦太久了,太渴望过上好日子,所以才这么说。真正的国君,应该敬重大臣,任用贤能,节约钱财合理使用,体恤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做事宽厚,说话算数,这样才能享有荣耀名声,得到尊贵名号,这些道理国君原本是很清楚的。” 右宰谷回去后,对宁喜说:“我见了旧君,他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粗鄙之语!跟以前没啥两样。” 宁喜问:“你见到子鲜了吗?” 右宰谷说:“子鲜说的话合乎道义,可国君做不到啊。” 宁喜说:“我就指望子鲜了。我有先父的遗命在身,就算知道国君没啥改变,又怎么能停下来呢?” 右宰谷说:“要是非得行动,那就等有合适的时机吧。”
当时孙林父年纪大了,和庶长孙孙蒯住在戚邑,留下两个儿子孙嘉和孙襄在朝中。周灵王二十五年春天二月,孙嘉奉殇公之命,出使齐国,只有孙襄留在朝中值守。恰好献公又派公孙丁来打听消息,右宰谷对宁喜说:“你要是想动手,现在就是好时机。孙林父他们父子不在,孙襄是可以对付的,拿下孙襄,那孙林父就没辙了。” 宁喜说:“你这话正合我意。” 于是,宁喜暗中召集自家的甲士,让右宰谷和公孙丁率领着去讨伐孙襄。
孙氏的府第非常壮丽,仅次于公宫,墙垣又高又厚,有一千名家甲,还有家将雍锄和褚带二人,轮流值班巡逻。这天正好是褚带当班,右宰谷的兵马到了,褚带关上大门,登上城楼询问来意。右宰谷说:“想见见舍人,有点事要商量。” 褚带说:“商量事干嘛还带兵?” 说着,就打算拉弓射箭。右宰谷赶紧后退,率领士兵攻打大门。孙襄亲自来到城门前,监督把守。褚带让擅长射箭的人轮番上阵,把弓拉满,站在城楼的窗户边,靠近的人就射,结果射死了好几个人。雍锄听说府第出事,也带着家丁赶来接应。双方混战起来,都有伤亡。右宰谷看打不赢,就带兵退了回去。孙襄下令打开城门,亲自骑着快马追赶,追上右宰谷后,用长铙钩住他的车。右宰谷大喊:“公孙丁,快给我射死他!” 公孙丁认出是孙襄,弯弓搭箭,一箭就射中了孙襄的胸口。幸好雍锄和褚带两人一起上前,把孙襄救了回去。胡曾先生曾写咏史诗说:“孙氏无成宁氏昌,天教一矢中孙襄。安排兔窟千年富,谁料寒灰发火光!”
右宰谷回去后,向宁喜汇报,说孙家太难攻打了:“要不是公孙丁神箭射中孙襄,追兵都不肯退。” 宁喜说:“一次攻不下来,第二次就更难了。既然射中了他们的主子,他们军心肯定乱了,今晚我亲自去攻打。要是再打不赢,那就只能出逃,躲避灾祸了。我和孙氏,已经势不两立了。” 宁喜一边整顿车马,先把妻子儿女送到郊外,担心万一兵败,来不及脱身;一边派人去打探孙家的动静。大概到了黄昏时分,打探的人回来报告:“孙氏府第里传来号哭的声音,门口的人进进出出,神色十分慌张。” 宁喜说:“这肯定是孙襄伤重死了。” 话还没说完,北宫遗突然来了,说:“孙襄已经死了,他们家没了主心骨,可以赶紧去攻打。” 这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宁喜亲自披挂上阵,和北宫遗、右宰谷、公孙丁等人,带领全部家兵,再次来到孙氏府门前。
雍锄和褚带正对着孙襄的尸体哭泣,听说宁家的兵马又来了,急忙披挂应战,可宁家兵马已经攻入大门。雍锄等人赶紧关闭中门,无奈孙氏的家甲早就逃散了,没人协助防守,中门也被攻破。雍锄翻墙逃走,直奔戚邑;褚带则被乱军杀死。此时天已大亮,宁喜灭掉了孙襄一家,砍下孙襄的首级,带着去了公宫,去见殇公,说:“孙氏专权太久了,有叛逆的心思,我已经带兵去讨伐,砍下了孙襄的首级。” 殇公说:“孙氏真要谋反,你怎么不先让我知道?既然眼里没我这个国君,又来见我干什么?” 宁喜站起身,手按剑柄说:“您是孙氏拥立的,并非先君的命令。群臣百姓,又想念原来的国君了,请您退位,成就尧舜那样的德行。” 殇公大怒说:“你擅自杀死朝廷重臣,随意废立国君,简直就是叛逆之臣!我做国君都十三年了,宁可死也不受这侮辱!” 说着,就拿起兵器去驱赶宁喜。宁喜赶紧跑出宫门。殇公抬头一看,只见刀枪林立,甲士众多,宁家的兵马布满宫外,吓得赶紧往后退。宁喜一声令下,甲士们一拥而上,把殇公抓住。世子角听说变故,拿着剑来救,被公孙丁赶上,一戟刺死。宁喜传令,把殇公囚禁在太庙,逼他喝毒酒自尽。这是周灵王二十五年春天二月辛卯日发生的事。
宁喜派人把妻子儿女接回府第,然后召集群臣到朝堂,商议迎接旧君复位的事。官员们都来了,只有太叔仪,他是卫成公的儿子,卫文公的孙子,六十多岁了,唯独称病没来。有人问他原因,太叔仪说:“新君旧君都是国君。国家不幸发生这样的事,老臣我怎么忍心参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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