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把腰刀折射着靛蓝染料的光，像十条吐信的毒蛇。我下意识把紫薇往染缸后推，自己却被蒸腾的热气熏得视线模糊。
"欢喜！"紫薇突然拽我衣袖，"看缸底！"
我低头一看——染缸底部竟有排水暗道！但追兵已呈扇形包抄过来，为首的那个脸上有道疤，正是茶楼外"卖糖人"的。
"夏姑娘，"刀疤脸阴笑，"圣上只说要活的..."
紫薇突然抓起木勺舀起滚烫的染料泼过去。趁对方闪避时，她一脚踹翻染缸，沸腾的蓝浆如瀑布倾泻。我趁机拽着她钻入排水道，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暗道窄得只能爬行。紫薇的粗布衣裳被铁钩刮破，露出里面鹅黄色的肚兜。她爬得飞快，像只灵活的小狐狸，时不时回头确认我跟上。
"前面分叉..."她喘着气，"左转通运河！"
我却在拐弯处突然浑身刺痛——右手竟变得半透明！紫薇惊恐地看着我逐渐消失的指尖："欢喜卿家？！"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手掌恢复实体，我发现自己能看穿皮肤下的血管——淡蓝色的能量在脉络中流动，和陈爷爷描述的"时空排异反应"一模一样。
"还有...多久？"紫薇声音发颤。
"按陈爷爷说法..."我数着穿越后的日子，"最多三天。"
暗道出口是运河边的废弃码头。我们浑身靛蓝像两个阿凡达，跳进河里洗了半天才勉强恢复人样。紫薇的指甲缝还泛着蓝，倒像做了现代美甲。
"杭州怎么走？"我拧着衣角问路过的渔夫。
老渔夫眯眼打量我们："小两口私奔？"
紫薇耳根瞬间红透。我赶紧掏出最后半块碎银："烦请指路。"
"顺水南下七日。"他掂着银子，"不过..."突然压低声音，"最近沈家庄在招工。"
我和紫薇对视一眼——沈！道士说的丝绸商！
渔夫的小船比官船慢得多，但胜在隐蔽。紫薇蜷在舱里晒头发，我则和老头轮流摇橹。夜里运河起雾时，她悄悄把外袍盖在我肩上。
"你睡会儿。"她指尖划过我掌心的茧子，"我守夜。"
我昏沉沉梦见现代酒吧。紫薇穿着服务生制服在调酒，突然整个画面像老电视般闪烁起来——她心口浮现出蓝色的光...
第七天清晨，沈家庄的白墙黛瓦出现在晨雾中。那气派堪比亲王府邸，门楣上却挂着块极不协调的铜牌：沈氏化工缫丝厂。
"化工？"我心头一跳。
门房听说我们找沈先生，竟直接引路到内院。穿过月洞门时，紫薇突然按住心口："这里..."
我也感觉到了——空气中有微弱的电流感，像靠近大型变压器。
沈先生正在凉亭煮咖啡。对，咖啡！那台手摇磨豆机绝对是现代货！
"1937年穿越来的。"他推过两杯拿铁，"原北大物理系讲师。"
紫薇盯着杯中拿铁拉花的花纹，那是朵栩栩如生的紫薇花。沈先生笑而不语，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怀表——表盖上刻着"夏雨荷"三字！
"这是我娘..."紫薇猛地站起，"你怎会..."
"你娘也是穿越者。"沈先生按下怀表按钮，表盘竟投射出全息影像：穿旗袍的夏雨荷站在雷峰塔前，怀里抱着婴儿时期的紫薇。
我如遭雷击。史料记载夏雨荷是济南才女，但眼前影像里她分明戴着浪琴腕表！
"时空锚点效应。"沈先生指向紫薇心口，"你每次心悸，其实是感知到平行时空的波动。"
紫薇脸色煞白。我突然想起现代医院里她的心电图——那些异常波动根本不是心脏病，而是对时空紊乱的本能反应！
沈先生领我们进入地下室。当防爆门滑开时，紫薇惊得倒退两步——整面墙都是液晶屏，显示着全球各地的监控画面！
"维持了八十年。"他抚摸着量子计算机外壳，"就为等你们。"
屏幕上突然弹出警报：乾隆的粘杆处已包围杭州城。更可怕的是，我的整条左臂开始透明化，剧痛让我跪倒在地。
"能量不够了。"沈先生快速敲击键盘，"必须立刻启动跃迁。"
他拽过紫薇的手按在DNA检测仪上。屏幕闪烁出基因图谱——23对染色体中竟有3对呈现量子纠缠态！
"果然..."沈先生激动得声音发颤，"夏雨荷当年怀着你穿越回来，你的细胞自带时空通道！"
我强忍剧痛摸出锦囊里的打火机、手机和那枚乾隆通宝。沈先生把它们摆成三角形，又抽了管紫薇的血注入中央反应器。
"还差关键物..."他盯着紫薇，"有贴身首饰吗？"
紫薇褪下那只断镯。当沈先生把它放进能量场时，镯子突然悬浮起来，迸发出耀眼的蓝光。
"站进去！"他推着我们踏入光阵，"想着要回去的时空坐标！"
我紧握紫薇的手，满脑子都是现代酒吧的模样。蓝光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紫薇在御花园扑蝶、在酒吧学用咖啡机、在染坊踹翻染缸...
"欢喜！"她突然惊呼。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腿正在粒子化，而乾隆的追兵已撞开沈家庄大门！
"闭眼！"沈先生按下红色按钮，"数到三！"
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我听见刀疤脸的怒吼和量子计算机的过载警报。紫薇的泪滴在我透明化的手背上，像颗穿越三百年的珍珠。
刺眼的白光过后，最先恢复的是嗅觉——威士忌混着柠檬清洁剂的味道。我颤抖着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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