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宣示潼关军来了,只是将城中田册赋税等重要文书先搜出,以及城守同各地官员的来往书信和账本等,皆派人仔细勘验。
天还未亮,何存志韩尚德带着后续大军也已赶到,长安将韩尚德留下暂管汴州事务,又给他留下足够辖制汴州的五千兵马后,带着四万大军沿着通济渠西岸的陆路直扑洛阳。
汴州在手,向东可支援雎阳,向西可进攻洛阳。
没有任何犹豫,长安决定先攻洛阳,届时雎阳之危亦能顺利解除,若是先支援雎阳,就无法出其不意攻克洛阳城了。
但要攻下洛阳,就绕不开虎牢关。
这是安庆绪不防备洛阳以东的方向,同样也是长安选择走一条大迂回路线,绕道洛阳背后的原因。
叛军自恃有天险可依,防卫和兵力部署都比潼关方向的薄弱,十几万叛军,至少有八万在防备潼关方向的朝廷大军,这就给了长安可乘之机。
汴州的烽火未能燃起,浓烟与混乱被牢牢锁死在城墙之内。
当长安率领四万精锐马不停蹄直扑虎牢关时,城中叛军对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仍一无所知。
昔日新帝东征洛阳时,田守忠于洛阳城外埋伏李静忠的中军,致使长安和郭曦不得不放弃攻打洛阳,回防救援。
那一役对新帝而言是耻辱,对田守忠来讲,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洛阳城固然没被攻破,但被围起来的李静忠大军也被救走了,因此安庆绪对田守忠是很不满意的,在严庄和李猪儿的劝说下,才没有惩治对方,而是将其派来驻守虎牢关。
虎牢关也不愧天下雄关之威名,它南连嵩岳,北濒黄河,绝崖峻峭,唯一的官道在关前变得狭窄异常,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田守忠自被安庆绪打发来此,心中憋着一股邪火。
于是便化身基建狂魔日夜加固城防,关墙外侧被削成陡崖,下方深挖三丈壕沟,沟内布满尖刺,关楼上架设着二十具床弩,箭簇如短矛般锋利,能穿透两层铁甲,关内粮仓囤积的粮草也足够支撑守军半年之久。
武装到牙齿的田守忠,看着固若金汤的虎牢关,就开始躺平享乐了,毕竟跟着安庆绪造反为的就是这些,此时远离洛阳,又自恃天险,整日里宴饮寻欢,过得好不快活。
虎牢关防卫森严,但再森严也是防备朝廷大军的,面对来求援的汴州守军自然不会火力全开。
晨光熹微,虎牢关前的官道上,一队身着褐色甲胄的汴州守军正急匆匆前行,正是包括长安在内的五百余潼关精锐。
这些人尽数脱下玄甲,换上从汴州守军处缴获的甲胄,连马匹都蒙上了与汴州军同款的褐色鞍鞯,只在甲胄内侧悄悄绑了红布,以防混战中误伤。
这么多人临近关下,城楼上的守军早已察觉,床弩缓缓转向,箭簇对准了这支队伍。
“来者何人!虎牢关乃军事重地,速速止步!” 守军小校的喝问声从城楼上传来,带着几分警惕。
汴州守军中走出一人,下马的姿势透着仓皇,奔袭过后的力竭让他有些站不稳,一旁的校尉连忙下马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被扮作校尉的长安用匕首戳着后腰,这人声音颤颤,倒真有了筋疲力尽的虚弱,“我乃汴州守将麾下,奉城守密令特来求助田将军!”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印,高高举起,“此乃汴州城守印信,若有延误,你我都担待不起!”说完就扔了一个包袱过去。
城楼上的小校眯眼打量着下方的队伍,见他们虽有慌乱之象,但甲胄整齐,与汴州守军服饰无二,又看到那枚铜印,心中的警惕消去大半。
只是田守忠曾下令非紧急军情不得开关,因此不敢擅自做主,命人将包袱勾上来后,就急忙派人去府中通报。
此时的田守忠刚从昨夜的宴饮中醒来,正搂着歌姬擦拭酒杯,听闻汴州派人来求援,不耐烦地挥挥手,“什么军情?汴州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大事,怕不是又窝里斗呢,老子才不掺和。”
可通报的士兵又拿出个包袱,田守忠皱着眉,“这是何物?”
小兵摇着头:“不知道,是汴州来人扔上来的,道是将军看过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田守忠骂骂咧咧的挑开包袱,一眼就看到了他和城守的来往信件,再一翻开旁边的账册副册,全是近一年城守给他送过的礼物清单。
“敢要挟老子!”田守忠一脚踹开了面前的矮几,却又不敢真的不管对方死活,本来安庆绪就对他不满,再知晓他让人到处敛财,却没有上供,只顾自己享乐,恐怕真的就不会放过他了。
一旁的亲信也劝道:“将军,既然他来求援,咱们就去看看,届时他是生是死,还不是有您说了算?”
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把人杀了,再把账本销毁,来个死无对证。
田守忠闻言思索一瞬,才吩咐亲信:“你去城门处看看,只允许十人下马徒步进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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