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名哪及婉清妹子的荷包要紧?”林川反手将剑鞘卡进岩缝,借力荡向凸起的钟乳石。身后洪水吞没经幢的轰鸣中,他忽觉掌心微痒——原是苏婉清蘸着水渍在他手上急画:“东北角有光!”
神龙剑应声插入岩壁,火星迸溅间照出三丈外一处狭窄洞窟。林川足尖轻点浮木,揽着人如鹞子翻身掠入洞口,身后洪水堪堪擦着衣角奔涌而过。苏婉清伏在他肩头喘息,忽地揪住他耳垂:“川哥哥且慢,这洞里有股子陈年墨香。”
剑鞘轻敲洞壁,回声空洞。林川挑眉:“婉清妹子这鼻子,倒是比御犬监的细犬还灵。”话音未落,苏婉清已拧住他腰间软肉,却听“咔嗒”一声,被她足尖踢中的碎石竟触发机关,整面石壁缓缓移开,露出满室萤光。
千颗夜明珠嵌在穹顶,映得密室亮如白昼。八尊青铜兵俑持戈而立,中央石台上摊着卷泛黄帛书,梵文间朱砂批注如血。苏婉清凑近细看,忽然“啊呀”一声:“这不是《李卫公问对》的阵图么?你瞧这‘雁行变偃月’的注解,分明是前朝镇北大将军的手笔!”
林川剑尖挑起帛书,忽觉寒气扑面。兵俑眼中绿芒大盛,戈头齐刷刷转向二人。苏婉清抄起案上砚台掷向东南角兵俑,墨汁泼在铠甲上竟嗤嗤冒烟:“川哥哥攻巽位!这些俑人靠磁石联动,泼墨可乱其机枢!”
神龙剑化作流光刺入兵俑腋下缝隙,林川手腕轻抖,青铜手臂应声而落。苏婉清旋身掠过石台,纤指如蝶穿花,转眼将帛书抄入怀中:“这批注说‘白亭粮仓依山建,需先破其西侧泄洪闸’——怪不得要焚粮……呀!”她突然踉跄,罗袜竟被地上铁链缠住。
铁链尽头连着尊卧虎石雕,虎口衔着的铜球突然炸开,毒针如暴雨激射!林川弃剑旋身,大袖卷起劲风将毒针尽数扫落,另一手揽住苏婉清腰肢疾退三丈,后背重重撞上兵俑。“咔嚓”轻响,兵俑胸甲凹陷处竟掉出枚青铜虎符。
“婉清妹子这一摔,倒是摔出个调兵的信物。”林川抹去嘴角血丝,虎符上‘镇北’二字让他眸光骤冷,“三年前圣上彻查边军亏空案,原来赃物都藏在这鬼寺里。”
苏婉清却盯着他染血的袖口,忽地扯开衣襟。林川慌忙闭眼:“这当口你还……”“想什么呢!”她撕下衬裙白绸,蘸着砚中残墨给他包扎手臂,“方才毒针擦破油皮罢了,也值得运功逼毒?你这内力莫不是跟村口王铁匠学的?”
林川任她数落,目光却锁住北墙星图。神龙剑忽地脱手飞出,剑尖正刺中北斗天权位。墙体应声翻转,夜明珠光晕里赫然现出十口包铁木箱,箱面火漆印竟是当朝户部纹样!
“去年江州水患的赈灾银!”苏婉清撬开箱锁,抓起锭官银对着光亮细看,“底下这‘泰昌三年’的暗记,分明是工部侍郎监铸的批次……川哥哥快看!”她突然举起本蓝皮账册,指尖发颤,“这些银两经手人里,竟有李平山舅父的名字!”
剑风忽起,林川劈开扑来的残俑,拎起苏婉清跃上箱顶:“此事须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话音未落,整间密室突然震颤,夜明珠接连爆裂。洪水从裂缝喷涌而入,混着上游冲下的断木碎石,将木箱撞得四分五裂。
苏婉清在激流中抓住半截铁链,忽然灵光乍现:“川哥哥!那尊卧虎石雕——”林川会意,神龙剑劈开浊浪,剑气精准斩断铁链。二人随铁链疾坠,竟被带入条隐秘水道,哗啦一声冲进山腹深潭。
月光从头顶裂缝漏下,映得潭水粼粼如银。苏婉清浮出水面,湿衣贴在身上也顾不得,挥着手中账册大笑:“川哥哥可要谢我?若没这账本,你查李家的案子还得再等三年!”
林川拧着衣摆,忽将外衫罩在她肩头:“是是是,苏女侠智勇双全。只是下次莫要再扯断腰带了——这潭水寒得很。”说着瞥向她腰间松散的金丝绦。
苏婉清顿时涨红脸,账册劈头砸去:“登徒子!在扬州画舫上你偷喝我梅花酿的账还没算呢!”忽然噤声,因林川指尖正抵在她唇上。神龙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半寸,剑身映出潭边芦苇丛中寒光一闪。
十二把连弩从暗处探出,为首黑衣人冷笑:“风影大侠果然命硬。可惜阁下的头,今日要换三万两雪花银!”
十二道弩箭破空之声撕裂夜色,林川揽住苏婉清腰肢沉入潭底。神龙剑搅动水流,寒芒在幽绿深潭中划出弧光,竟将弩箭尽数削断。苏婉清憋着气扯下腰间金丝绦,腕间发力甩出,细索缠住岸边老树根须,借力拽着林川如飞鱼般跃出水面。
“好个鸳鸯戏水!”黑衣人首领狞笑挥手,第二波弩箭竟裹着火油布射来。林川足尖点中浮木,大袖卷起浪花浇灭火星,神龙剑顺势劈断三架弩机。苏婉清却趁乱翻上芦苇丛,湿漉漉的账册拍在为首者面门:“三万两买命钱?不如留着给你主子买棺材!”
那人抹去脸上水渍,钢刀尚未出鞘,忽觉喉间一凉——苏婉清发间暗藏的银针已抵住命门。林川剑光如网,将余下黑衣人逼至潭边,忽听东南方传来马蹄声。苏婉清耳尖微动:“是幽州卫的玄甲骑!领头的马蹄铁镶了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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