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漕运码头的灯笼在江风中摇晃,将林川与苏婉清的影子拉得细长。两人扮作贩茶商人蹲在货箱后,粗布麻衣掩不住通身气度。苏婉清捏着片枯叶轻吹,叶笛声混入船工号子:“川哥哥瞧那艘双桅楼船,船头挂的可是青州赵家的旗——三日前这旗子还在白龙湖刺客身上见过。”
林川指尖摩挲着神龙剑穗,目光扫过船尾暗舱:“十二个时辰换三班守卫,每班交接时舱门开不过三息。”他忽然抓起把江沙扬向半空,细沙被夜风卷着扑向桅灯,光影错乱间,守卫揉眼的刹那,二人已如轻烟飘上甲板。
苏婉清贴着舱门听了半晌,忽然从发髻拔下银簪插入锁孔:“这九曲鸳鸯锁倒是精巧,可惜……”锁芯轻响,她得意挑眉,“去年在扬州赌坊,我用这法子开过十八个骰盅。”
舱内霉味扑面,成摞账册堆在角落,最上层摊着幅丈余长的漕运图。林川剑尖轻挑图卷,朱砂勾勒的河道忽在烛光下泛起荧光。“是磷粉混了人鱼膏。”苏婉清蘸唾沫抹过图面,指尖亮起幽蓝,“这秘法只有工部水司的人知晓,看来……”
话音未落,舱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苏婉清扯过幔帐罩住二人,林川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婉清妹子这机智,倒像极了幼时躲夫子查课业。”
“呸!那年是谁往我书箱塞蟋蟀害我被罚?”她反手拧他腰间软肉,另一只手却疾如闪电,银针穿透幔帐刺中推门者的昏穴。
来人软倒的瞬间,林川已掠至门边接住将倾的烛台。苏婉清就着晃动的烛光细看漕运图,忽然倒吸冷气:“川哥哥看这标记!他们把火药藏在漕粮夹层,借赈灾之名运往北境——三日后第一批货要过虎跳峡!”
江风突然灌入船舱,掀翻烛火。黑暗中,苏婉清袖中夜明珠亮起柔光,正照见林川近在咫尺的脸。他剑眉微蹙,神龙剑鞘抵住她身后突然转动的机关墙:“婉清妹子往后半步,这墙里藏着七连弩。”
苏婉清却纹丝不动,指尖顺着墙缝轻划:“川哥哥可记得七岁那年,我们在老宅密道玩捉迷藏?这类机关该攻天枢位……”玉指猛按某处砖缝,机括声戛然而止。她转头嫣然一笑,“看来这些年,我的机关术也没落下。”
二人携图跃出船舷时,码头忽然火光冲天。十余艘快艇围拢而来,为首者手持火把高喝:“风影大侠夜盗漕运图,是要断兄弟们活路么!”
林川踏浪而立,神龙剑未出鞘已震碎最近两艘快艇。苏婉清却坐在桅杆横桁上晃着双腿,从怀里摸出包松子糖:“这位好汉说话不老实——上月你们劫了江州粮船,三百石江南粳米转头卖给漠北马商,赚的可是断头钱!”
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战鼓声。水师楼船破雾而来,船头将领张弓搭箭:“漕帮私运军火,按律当诛!”火箭如流星坠向货船,漕运图所在的舱室瞬间燃起大火。
“糟了!他们要毁图灭证!”苏婉清纵身扑向火场,却被林川拦腰抱住。神龙剑鞘击碎舷窗,剑气卷起江水如龙入火海。她趁机甩出缠金软索,从灰烬中勾出半幅焦图:“快走!这图用的火浣布,烧不尽的!”
二人借水遁入江心,追兵火箭在身后织成火网。苏婉清伏在林川背上展开残图,忽觉颈后一热——原是林川以内力烘干她湿发。“川哥哥这般体贴,莫不是想讨我新绣的剑穗?”她调侃着,指尖却疾点图中某处,“看这未烧毁的标记!他们在虎跳峡埋的不是火药,是前朝留下的水雷!”
江面突现漩涡,神龙剑劈浪的轰鸣中,林川的声音混着水汽传来:“婉清妹子抓紧,这次可比秦淮河灯会挤画舫凶险。”
“凶险才好!”她笑着咬住残图,双手环紧他脖颈,“上元节你把我荷包挤落水时,可没见这般小心翼翼!”
暗流将二人冲至芦苇荡,苏婉清瘫在浅滩上喘息,手中仍紧攥残图。林川拧着衣摆,忽将外衫罩在她肩头:“等此事了结,我赔你十个荷包。”
“谁稀罕!”她甩开发间水草,耳尖却泛红,“倒不如……哎小心!”
芦苇丛中寒光乍现,三柄分水刺破空袭来。林川旋身挥剑,神龙剑光如新月斩断兵器,顺势挑飞偷袭者的蒙面巾——竟是日间码头那漕帮头目!
苏婉清拾起块卵石掂了掂:“这位好汉跟得倒紧,可惜……”卵石疾射而出,正打中对方欲吹响的竹哨,“你的暗器功夫,还不如我家厨娘掷骰子准头!”
头目暴怒扑来,林川剑鞘点其膻中穴,转头却见苏婉清蹲在昏迷者身旁,指尖沾血在地上勾画:“川哥哥看这刺青!他们每杀一个朝廷命官,便在臂上纹颗黑星——这人都纹到肘弯了!”
江风送来追兵呼喝,林川望向对岸灯火:“是扬州府的缉私船。婉清妹子,该让官府还咱们清白了。”
“且慢!”她突然扯住他衣袖,从袖袋摸出个瓷瓶,“先给他喂颗龟息丹。今早平阳郡主送我的南海秘药,正好试试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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