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拥抱
星期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林小华睁开眼,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空的。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手指在被单上蜷缩,仿佛要抓住什么已经消逝的东西。
“雪儿……你怎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望着空荡荡的卧室,林小华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失落,他不知道怎么来排解心中的苦闷,只能任由泪水在眼角打转。以前这些时候,正是他和妻子陈雪儿缠绵的时刻,而今随着妻子的离世,他的床上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望着窗外的阳光,以及在树枝上嬉戏打闹的小鸟,林小华觉得自己一下就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抛弃了,心中的孤苦伶仃不知道对谁诉说。此刻,他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时妻子陈雪儿就已经抱着自己了,那样该多么温暖。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早晨九点整,门铃声突然响起了,他听到小雪去开门的声音,并且和来人打了招呼。林小华赶紧起身去看,原来是两名身着制服的交警站在门外,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不忍。林小华穿着睡衣,手里拿着小雪泡的蜂蜜水。
“请问是林小华先生吗?我们是西城县交警大队民警,今天来你家说说你妻子陈雪儿遇难的事情。”年长些的民警声音低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帽边缘。
客厅里,林小华坐在沙发边缘,背挺得笔直,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他听着民警描述那场可怕的事故——错误的高速路标识、失控的大货车、被撞击的大巴车。每一个词都像锤子敲在他心上。
“陈雪儿女士坐在靠前位置……”民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受到的冲击最为强烈,还好有前面座椅的缓冲,她当时还有抢救的机会。”
林小华的手指开始颤抖,他不知道当时妻子经受了怎样的苦难,但肯定的是她一定舍不得那样离开家人。民警继续说着三名男性当场死亡、两名男性和雪儿被送往医院抢救的细节,但那些话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最终因为伤重……”民警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小华突然站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膝盖撞上了茶几。玻璃杯里的水晃动起来,映出他扭曲的倒影。“我去医院。”他说,声音出奇地平静。
年轻些的民警拦住了他,“林小华先生,已经……结束了。遗体已经送往医学院,按照陈雪儿女士生前签署的捐赠协议……”
林小华记得自己当时点了点头,像个训练有素的公务员那样接受了这个程序化的通知。他甚至礼貌地送两位民警到门口,感谢他们的通知。直到门关上,他才像被抽走全身骨头一样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门板。
“雪儿……”他再次呼唤妻子的名字,这次声音里带着哽咽。卧室里安静得可怕,没有雪儿哼着小调准备早餐的声音,没有她抱怨他袜子又乱丢的唠叨。只有窗外不知情的鸟儿在欢快地鸣叫。
中午十一点,林小华机械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带着三个孩子和父母以及小雪去了汽车站。车站人声鼎沸,小贩吆喝着售卖零食和饮料,旁边其他家庭的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林小华买好票,麻木地跟着人流上了回老家的长途汽车。
车上,林小华靠在小雪肩上睡着了,三个孩子则好奇地趴在窗边看风景。林小华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想起雪儿生前最后一张照片还是去年春节拍的。她总说等有空了去照张好看的证件照,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姐夫,你振作起来,好吗?毕竟这个家还需要你,姐姐也不会放心的。”小雪突然醒来,揉着眼睛问道。
林小华喉结滚动,强忍住眼泪:“嗯,我……我一定坚强起来。”
回到西江镇的老家,六叔韩志明和五叔陈新军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他们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然后热情地招呼孩子们去吃奶奶准备的糕点。
“奶奶还不知道雪儿的事情吧?”林小华低声问道。
韩志明摇摇头:“只说雪儿去市里参加厨艺大赛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林小华苦笑:“能瞒多久呢?奶奶迟早会知道的。”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奶奶林明秀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虽然已经八十多岁,老人家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林小华身上。
“雪儿呢?她怎么没有回家?”她直接问道,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
韩志明赶紧上前:“妈,不是说过了吗,雪儿去参加那个美食比赛……”
“你们以为我老糊涂了!”林明秀突然提高声音,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比赛最多两天时间,这都第几天了?”她颤抖的手指向客厅里的电视机,“前几天晚上的新闻我都看见了!大巴车事故!”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小华看见六叔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五叔不安地搓着手。三个孩子被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到,躲在厨房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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