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接:"什么意思?"
"工作室暂停营业,你需要生活费。"她顿了顿,"另外,我建议你暂时离开上海。"
"跑路?"我推开信封,"我又没犯法。"
"不是这个意思。"她揉着太阳穴,"周志明不会罢休,接下来只会更难看。"
"比如?"
"比如查你的税务,翻你的旧账,甚至..."她犹豫了一下,"找人举报你卖假货。"
我握紧茶杯:"新疆的同行可以为我作证。"
"那有什么用?"她突然提高声音,"这里是上海!他的地盘!"
服务员上菜打断了我们。松鼠桂鱼、油爆虾、腌笃鲜,都是这家招牌。但谁也没动筷子。
"欢喜。"林明月最终打破沉默,"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她伸手覆在我手上,"我不想看你受伤害。"
她的手很凉,但眼神是热的。我突然明白了她的处境——既要保护公司,又要保护我,还要对抗周志明。
"我哪儿也不去。"我反握住她的手,"但钱你收回去。我卡里还有积蓄。"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董事会群聊。"快速浏览消息,"糟了,周志明刚刚抛售了持有的5%林氏股份。"
"这很严重?"
"非常。"她站起身,"股价会暴跌,我必须回公司处理。"从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放桌上,"你慢慢吃,车留给你。"
她匆匆离去,留下满桌几乎没动的菜。我独自吃完,味道很好,但食不知味。
走出餐馆,夜色已深。林明月的奔驰停在路边,钥匙留在前台。我坐进驾驶座,闻到淡淡的香水味——是她常用的那款,叫"午夜飞行"。
刚发动车子,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高兴先生?"女声,带着口音,"我是克莱尔,昨晚酒会上..."
"记得。"我打开蓝牙,"有事?"
"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她压低声音,"今天下午,周志明见了瑞士珠宝协会的施密特先生。"
我心里一沉:"谈什么?"
"不清楚,但会后施密特取消了明天与林明月的会面。"她顿了顿,"还有,有人在打听你在新疆的事。"
"谁?"
"一个姓陈的商人。"她说,"你最近见过他。"
陈总,那个珠宝商。我道谢后挂断电话,决定回工作室看看。虽然被勒令停业,但个人物品还在那里。
工作室所在的洋房一片漆黑。我摸黑上楼,刚掏出钥匙,突然听到里面有动静——窸窸窣窣的,像有人在翻东西。
我轻轻退到楼梯口,拨通物业电话。五分钟后,保安赶到,我们一起开门,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大开着,窗帘在夜风中飘动。
"可能野猫。"保安说,"最近这一片很多。"
但我检查了抽屉,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从新疆带来的玉石标本集,里面有各种和田玉的边角料,是我多年收集的教学工具。
谁会偷这个?
第二天一早,我被急促敲门声惊醒。住在工作室隔壁的小画家惊慌地喊:"高先生!快开门!"
打开门,她举着手机:"你上新闻了!"
本地一个八卦公众号发布文章:《深扒林氏珠宝"御用"玉石商的发家史》,配图是我在乌鲁木齐店里的照片,还有——昨晚失窃的标本集照片。
文章声称我的玉石"以次充好虚假宣传",并暗示我与林明月的关系"不止商业合作那么简单"。最恶毒的是,他们把我前妻病逝的事也挖出来,暗示我"克妻"。
我气得手抖,但更担心林明月。打她电话,关机。打给刘婷,占线。正不知所措,门铃又响了。
这次是刘婷——活生生的刘婷,站在我上海的工作室门口,手里拎着一袋烤包子。
"高哥!"她扑上来抱住我,"吓死我了!"
我懵了:"你怎么来了?"
"看到新闻就买机票了。"她晃了晃手机,"我爸说,朋友有难不能坐视不理。"
烤包子的香味瞬间充满房间,是乌鲁木齐早晨的味道。刘婷像阵旋风,边收拾我乱糟糟的工作室边唠叨:
"这什么破文章!还'克妻'?要我说是他们上海人心脏!你那店在大巴扎十几年,谁不说货真价实?"
我啃着烤包子,突然鼻子发酸。刘婷不懂什么市场监管、股价暴跌,但她知道朋友受欺负时要站在身边。
"你不该来。"我说,"这边情况复杂。"
"能有多复杂?"她叉着腰,"不就是那个周什么的老公找你麻烦吗?"
手机响了,林明月终于回电。我走到阳台接听,背景音很嘈杂。
"看到新闻了。"她声音沙哑,"董事会刚结束,我保住了CEO位置,但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
"妥协。"她苦笑,"同意暂停与你的合作,直到调查结束。"
我握紧手机:"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她压低声音,"这是做给董事会看的。私下里,我会继续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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