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时,矿口已经尘土飞扬。十几个矿工惊慌跑出,用维吾尔语大喊着什么。艾山跳下车,抓住一个年轻矿工问情况。
"他们说在爆破作业!"刘婷翻译给我听,"但不是我们的人!"
又一声巨响,地面都在震动。王经理脸色惨白:"这哪是制造塌方,是要把整座山炸平啊!"
艾山冲向矿口,被我一把拉住:"不要命了?"
"里面有我的老伙计!"他挣扎着,"还有勘探资料!"
我看向冒烟的山体,突然做了决定:"刘婷,带艾山大叔去安全处。王经理,联系林总,让她立刻找自治区领导。我去拿资料。"
"你疯了?"刘婷尖叫,"会死人的!"
我脱下外套塞给她:"告诉林明月,如果我回不来,电脑密码是她生日。"
说完我就冲向矿口。背后传来艾山的喊声,用的是维吾尔语,意思是"真主保佑"。
矿道比想象的稳固,看来周志明的人只是制造局部塌方。借着安全帽上的头灯,我摸索着往资料室跑。十年前我也在这个矿工作,对布局了如指掌。
资料室门锁着,我踹了几脚没开,正着急时,发现钥匙就挂在旁边的钉子上——新疆人还是这么不设防。屋内文件柜倒了一半,电脑主机箱已经被搬走,但墙上保险箱完好无损。
输入艾山常用的密码——阿依夏的生日,保险箱开了。里面果然放着勘探报告和矿石样本。我全部塞进背包,正要离开,突然注意到桌下有个铁盒。
好奇心驱使我打开它。里面是泛黄的照片和文件,最上面是阿依夏的日记本。我鬼使神差地翻开,看到最后一页写着:
"爸爸说新矿脉价值连城,但周总想低价收购。我担心他们会..."
字迹到此中断。日期是矿难前一天。
我浑身发冷。阿依夏早就察觉危险,却没能...背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里面装的不仅是商业资料,更是一个家庭的悲剧,十年的误解,以及我逃避至今的真相。
矿道深处又传来爆炸声,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石。我抱紧背包向外冲,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是刘婷!
"你怎么来了?"我怒吼。
"艾山大叔说你找不到备用出口!"她拽着我往岔路跑,"这边!"
我们从一个废弃通风井爬出,正好赶上警笛声响彻山谷。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后面跟着国土资源局的公务车。王经理站在高处挥手:"林总联系上自治区主席了!"
山下,几个戴安全帽的人正被警察按倒在地。艾山走过来,看到我怀里的铁盒,眼神一颤:"你找到了..."
我点头,却说不出话。刘婷在一旁抽泣,脸上全是煤灰。王经理忙着接电话:"林总?对,人都安全...资料也拿到了...什么?她来了?"
半小时后,一辆直升机降落在临时清理出的平地上。舱门打开,林明月踩着高跟鞋走下来,墨镜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她径直走向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我一耳光。
"你混蛋!"她声音发抖,"要是你死了..."
我抓住她手腕:"但我没死。"
她僵了一下,突然扑进我怀里。这个永远优雅得体的女人,此刻在我肩上哭得像个孩子。我轻拍她后背,闻到熟悉的香水味混着泪水的气息。
"资料拿到了。"我低声说,"还有...真相。"
当晚,我们在艾山家召开紧急会议。他住在老城区的维吾尔传统院落,葡萄架下铺着地毯,馕坑里烤着肉。林明月显然不适应这种"会议室",但强忍着没说话。
艾山看完勘探报告,眉头紧锁:"比想象的丰富,但开采成本太高。"
"所以周志明要制造事故。"林明月已经恢复冷静,"逼你贱卖后,他再通过关系修改开采方案。"
我拿出阿依夏的日记:"这是关键证据。"
艾山抚摸着日记本,老泪纵横。林明月犹豫片刻,蹲下身握住老人的手:"艾山大叔,我父亲也是被周志明害的。"
夜风拂过葡萄叶,沙沙作响。两个失去亲人的受害者,一个维吾尔族老人,一个汉族姑娘,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
"说说你的计划。"艾山抹去眼泪。
林明月展开图纸:"新矿只是开始。我要建立从矿山到零售的完整产业链,打破周志明对高端市场的垄断。"她指向一个点,"这里,欢喜发现的。"
那是我的专业判断——主矿脉东南方可能伴生稀有玉石。艾山惊讶地看我:"你还有这眼光?"
"他一直有。"林明月替我回答,"只是没人真正重视他的意见。"
会议持续到凌晨。最终决定由林氏珠宝与艾山联合竞标,我作为技术顾问。周志明的人虽然被抓,但以他的关系网,很快就能脱身,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散会后,林明月被安排住在客房,我和刘婷睡我以前住的屋子。躺在熟悉的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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