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他被吞噬过了上百次。
对于最亲的家人，他向来都是远目而视，鲜少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身边的小姑娘似乎没注意到他刻意的疏远，仍旧兴致勃勃地拿起了桌上的一颗苹果：“哥，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擅长削苹果？
反正以玖瀚这么久的循环记忆来看，从未见过。
还未出口阻拦，玖久已经埋头库库开工。
一刀下去，果肉瘦身三圈。
堪称水果界减肥神器。
另一边的玖潇将他已经残破的外套拎起，冷淡的眉眼扫过，语气略带嫌弃：“哥，你穿的怎么是这么老旧的款式？”
不等玖瀚开口，女人转手将外套丢给了手下人，轻描淡写：“H国的服装设计师我大多都认识，明日找个时间让他们过来重新给你设计......”
目光在触及到玖瀚那双情绪复杂的眸子时，玖潇顿了顿，改了主意：“算了，这事交给旁人我还是不放心，好在我上学的时候也学过一些。”
“哥，以后你的衣服款式，我亲自来设计。”
已经很久没有和两个妹妹互动过的玖瀚面对这样忽如其来的热忱，忽地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下一刻，站在门口的少年像个幽灵一样凑过来挤到玖久的身边，把还在执着于多留一些果肉的少女挤得向旁侧一歪。
扬起的笑脸是记忆中的乖顺懂事：
“大哥，很久没一起去海钓了，抽个时间一起么？”
玖久把玖荃的脑袋按下：“大哥伤还没好，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懂点事！一天天就知道玩！怎么不有空学学习帮帮大哥分担分担！”
转而将手中所剩无几的削好的“苹果”送上：“哥，咱不气，咱吃个苹果补补身子！”
玖潇将实在称不上好看的苹果取过来，给玖潇换了其余的水果，用手指不轻不重扣了扣那两人的额头，语气还是冷冷淡淡：“你们俩不给大哥添乱，就够大哥烧香拜佛的了。”
望着手中新鲜的水果，玖瀚有些许的木讷。
刚想将手抬起，就听到了玖久清脆的一声惊呼：“哥，你怎么哭了？”
玖瀚抬头。
双眸深深地注视面前的三人，一行清泪不知不觉间顺着他的眼角不受控地滑落。
他想到了温柒柒临走前询问的问题。
——“玖瀚先生，你明知道今晚的火灾是你们四个人的‘天命’，那又为什么要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里坚持这样的选择？”
——“其实按照真正的‘天命’，这场火灾要夺走的不是你的命，对么？不然如果是你的过世，那份报纸不可能不刊登玖家继承人遇难的信息。也就是说，即使你不去救他们，也会有其他人出手，对么？”
——“只是造成的结果会更差？比如玖久他们虽然不会死，但受的伤会更重更难痊愈，甚至余生都可能瘫在病床上？”
——“除此之外呢？你这样的选择还为了躲开剧情关于你的什么设定？”
——“在这么多次循环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是啊。
在循环开始之前，他看到过那场火灾结束之后最初的版本。
或许，那才是最真实的“天命”。
一个，他原本应该快快乐乐享受生活的三个骨肉至亲在这场火灾中伤得伤，残得残的版本。
一个，他的名字他的身份都名存实亡，玖家剩余三人关系彼此疏远，再未齐聚一堂的版本。
一个，玖久玖荃最后都死了，只剩下玖潇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望着江海撒着他们骨灰，手机界面是永远打不通备注为“哥哥”拨通页面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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