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到了推行盐铁专营可能引发的惊涛骇浪,也与石秀制定了初步的应对预案之后,我深知,仅凭我和玄镜台的力量,以及刘备主公名义上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与徐州本土豪强集团的全面对抗中,我必须争取到一个最关键、也最有力的内部盟友!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糜竺,糜子仲!
这位徐州首富,不仅财力雄厚,人脉广博,更重要的是,他在之前的屯田策推行中,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我这一边,展现出了他的政治眼光和对刘备的坚定支持。
而且,作为商人出身,他对经济利益的敏感度和对市场规则的理解,也远超那些固守田亩的士族地主。
说服他再次全力支持我这更加激进、也更加危险的盐铁专营策,将是我能否成功推行改革的关键所在!
我再次准备了一番,然后以商议“屯田物资采购及后续商业流通”为名,前往糜竺的府邸拜访。
糜竺依旧热情地接待了我。一番寒暄过后,我没有过多兜圈子,便将话题引向了徐州日益严峻的财政困境,以及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唯一“破局之法”——盐铁专营。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徐州盐铁专营策》(当然,是经过修饰和斟酌的版本,隐去了部分过于敏感的细节,更侧重于经济效益和对“规范市场”的好处)呈送给他,并详细阐述了我的核心思路和具体方案。
糜竺一边仔细倾听,一边认真阅读着策论,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我的讲述而不断变化。
从最初的惊讶,到凝重,再到……眼神中闪烁起越来越亮的、属于商人的那种独特的、对巨大利益的敏锐光芒!
当我说到“官督民产/官收官销”、“盐引试点”、“控制矿源冶炼”、“优先保障军需农用”、“严打走私私铸”等具体措施时,他甚至忍不住插话,提出了一些更具操作性的细节建议,或者指出了某些环节可能存在的风险和漏洞。
显然,他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这个宏大而又充满诱惑的计划之中。
然而,当他最终读完整份策论,了解到这项改革可能触及的利益之广、阻力之大时,他那精明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了一丝凝重和……犹豫。
“陆别驾,”他放下竹简,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此策……确乃兴利除弊、富州强兵之良策!若能功成,则徐州未来不可限量!然……其所触动之利益,亦非同小可啊!陈家、赵家、李家……徐州地面上,靠着盐铁牟取暴利的家族,何止十数家?其中不乏根深蒂固、与州郡官吏勾结甚深之辈。强行夺其利源,无异于逼虎伤人,其反扑之烈,恐怕……远超屯田之时啊!”
他虽然没有明说反对,但言语中的担忧和顾虑,已经表露无遗。
他需要一个更充分的理由,一个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再次将整个糜家的身家性命,都押在这场胜负难料的豪赌之上的理由!
我知道,此刻,我必须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我没有直接反驳他的担忧,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开始分析这项改革,对于糜家自身,可能带来的巨大机遇和长远利益:
“糜公所虑极是。此事风险之大,昭亦了然于胸。然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我等畏首畏尾,不敢触碰这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则徐州财政永远无法真正好转,主公大业亦难有起色。届时,一旦外敌入侵,或者内部生乱,玉石俱焚之下,糜公今日之万贯家财,又能保全几分?”
我顿了顿,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思索光芒,继续说道:
“反之,若能成功推行专营,则其利亦不可估量!
其一,可彻底肃清市场,打击那些依靠走私、垄断、官商勾结而牟取暴利的宵小之辈! 而这些人,据昭所知,其中不少本就是糜公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吧?扫清了他们,徐州乃至周边地区的盐铁市场,将出现巨大的真空!届时,谁能填补这个真空?
其二,昭之策论中,已明确提出‘盐引试点’,允许信誉良好、实力雄厚之大商行,参与官盐之运输与分销。 试问放眼整个徐州,除了糜公之家,谁更有资格、更有实力获得这第一批‘盐引’?这其中蕴含的商机和利润,想必糜公比昭更清楚!”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一旦盐铁专营成功,州府财政充裕,军备强盛,政令畅通,则徐州必将成为江淮之间最安定、最繁荣之地!届时,商路通达,百业兴旺,糜公之商业版图,岂非更能水涨船高,更上一层楼?此乃将糜家之未来,与整个徐州、与主公之大业,彻底捆绑在一起的长远之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相比于这点长远大利,眼前之风险,又何足道哉?”
我的这番话,句句都打在了糜竺的心坎上!我没有空谈什么“大义”、“为民”,而是赤裸裸地将利益、机遇、风险、以及长远的战略捆绑,都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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