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徐州各地 / 下邳城
时间:建安二年(公元197年) 春末夏初
我站在州牧府后院的静室窗前,感受着建安二年的初夏暖风。这风,终于吹散了徐州上空盘桓了太久的最后一丝硝烟气息,带来泥土和新生草木的芬芳。距离那场几乎将下邳夷为平地的围城战,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回想当初,曹孟德大军压境,黑云压城,连玄德公都一度面露绝望,又有谁能想到,我们竟能在这绝境中觅得生机,甚至反过来逼退了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
那一场豪赌,现在想来依旧心有余悸。我所布下的,不仅仅是依托坚固城防的对阵,更是对人心、对天时、对曹操本人性格弱点的精准算计。玄镜台的情报网在暗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散布疑兵消息,扰乱曹军判断,我甚至利用了当地的水文和当时突变的天气制造了洪水。最终,水淹曹操大军,让其不得不撤退。这一仗,保全了徐州,也意外地将我和玄德公推到了风口浪尖——“仁德之主”与“鬼才军师”的名号,伴随着各种或离奇或夸张的演绎,迅速传遍了中原。
虚名固然可以带来一时的声望,但乱世之中,唯有真正的实力和民心所向,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战后的徐州,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我深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于是,在我的主导和规划下,在糜竺、孙乾、简雍等同僚的鼎力支持与高效执行下,一系列旨在恢复民生、稳定秩序的政令,如春雨般迅速洒向这片干涸的土地。
安民,是重中之重。对于那些在战火中失去家园、流离失所的百姓,我下令在各县设立粥棚,确保他们有基本的口粮;同时,府库调拨出仅有的种子和一批修复的农具,分发下去,鼓励垦荒;大幅减免本年度的赋税,让百姓能喘口气。此外,我提出“以工代赈”的方案,组织青壮修复被战火损毁的城墙、官道和水利设施。这不仅解决了部分人的生计问题,也为徐州的长远发展打下了基础。玄镜台的部分力量,也从对外侦察转向对内维稳,配合地方官府,严厉打击那些趁火打劫、为祸乡里的盗匪流寇。效果是显着的,我收到的各地汇报显示,境内的治安状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曾经荒芜的田野上,重新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意和弯腰劳作的身影;曾经死寂的村落里,傍晚时分也终于能看到几缕象征着人间烟火的炊烟袅袅升起。
仅仅有饭吃是不够的,屯田势在必行。我研究过曹操在许都推行屯田的成效,确实是解决军粮和安置流民的良策。但徐州水网密布,地广人稀,情况又有所不同。我与玄德公、糜竺等人反复商议后,决定划出部分无主荒地和收归官有的军管土地,设立屯田区,招募流民和愿意参与的军士家属进行耕种,收成按约定比例分配。这既能缓解迫在眉睫的军粮压力,也能让越来越多的流民转化为稳定的生产者,而不是潜在的动乱源头。看着屯田区逐渐成型,一垄垄新翻的土地在阳光下延伸,我心中稍感慰藉。
然而,物质层面的恢复只是基础,人心的凝聚才是根本。我力劝玄德公,要继续高举“仁义”这面大旗,这不仅是他的立身之本,也是乱世中最能吸引人心的力量。同时,我建议通过各种渠道,巧妙地宣扬徐州政权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强调我们这里的“高效”和“公平”。为此,我建议在州治和各县衙门口设立“鸣冤鼓”,简化百姓申诉的流程,并亲自督办了几起贪腐案件,虽然只是杀鸡儆猴,但也必须表明我们的态度。这些做法,我知道在那些讲究门第、看重旧规的世家大族眼中,或许有些“粗鄙”,甚至“不合礼法”,但它们却实实在在地赢得了广大普通百姓和中小地主的好感与信任。
于是,一个在我预料之中,却又超乎我预料的景象开始出现。
当淮南的袁术,沐猴而冠,妄自称帝,搞得治下怨声载道;当曹操在兖豫之地,与吕布、张绣等势力反复拉锯,战火不熄;当河北的袁本初与公孙瓒还在进行着看不到尽头的争霸;当江东的孙伯符如旭日初升,但也意味着新一轮的征伐与洗牌……唯有我们治下的徐州,仿佛成了浊世中的一方“桃花源”。
“去徐州吧!听说那里刘皇叔当家,还有个厉害的陆先生,不打仗,还管饭!” “是啊,俺邻居家的二小子逃难去了下邳,托人带信回来,说官府分了地,日子有盼头了!” “苛捐杂税也少,听说那位陆先生定了规矩,官吏不敢太欺负人……”
这样的耳语,最初只是在邻近州郡的难民营中流传,渐渐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漾开的涟漪越来越广,最终汇聚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我站在下邳的城楼上,眺望远方。尘土飞扬的官道上,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人流络绎不绝,朝着这座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城市涌来。他们扶老携幼,眼神中交织着对过去的恐惧、对路途的疲惫,以及对未来的那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希冀。当他们终于步入徐州地界,看到田野间相对安宁的耕作景象,看到城门口虽简陋却秩序井然的检查和登记,看到那些曾经让他们畏之如虎的士兵,如今竟会给饿得哭泣的孩子递上一块麦饼时,我看到许多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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