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许昭缓缓起身,手抚过冰凉的岩壁,"千鲤巷戏楼不是偶然,周家世代用戏台作掩护,通过密道走私私盐。'以盐谋国'......他们的野心,从百年前就种下了。"他想起周世昌被捕前癫狂的大笑,终于明白那句"三百年的秘密"背后,竟是如此庞大的阴谋。
林晚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着墙上的信息。突然,她的笔停在某个名字上:"许大人,您看这个——崇祯十五年,许清岩。"许昭心头一震,这个名字太熟悉了——那是他的七世祖,史书记载中"因弹劾盐政贪污遇害"的监察御史。
岩壁上,许清岩的名字旁刻着几行小字:"欲揭千鲤巷之秘,卒于暴病。"字迹边缘有明显的刮擦痕迹,像是被人刻意修改过。许昭的手指微微颤抖,原来先祖之死并非意外,而是触碰到了周家的逆鳞。
密道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远处侍卫搬运证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许昭继续往前走去,发现越靠近现代,刻字越工整,朱砂也越鲜艳。在周世昌父亲的名字下方,甚至还留着半枚带血的指纹。
"这些朱砂里掺了汞。"林晚用镊子取下粉末样本,"既能防腐,又能让字迹永不褪色。周家历代盐枭,是把自己的名字刻进了历史里。"她的目光扫过满墙朱痕,突然指着某处惊呼:"大人,这里有幅地图!"
火把凑近,岩壁上浮现出一幅用金粉绘制的地图。长江蜿蜒如带,千鲤巷被标成醒目的红点,辐射状的线条连接着扬州、南京、上海......甚至延伸到海外。每个节点旁都标注着数字,最小的是"百石盐",最大的赫然写着"千挺火铳"。
"这是周家的走私网络。"许昭的声音冷得像冰,"从明代到现在,他们用私盐换取军火、收买官员,'以盐谋国'从来不是空话。"他想起周世昌办公室里那幅明代盐引复刻件,此刻终于明白"复祖业,掌盐权"的真正含义——所谓祖业,从来就不是正当的盐商生意。
密道尽头传来金属碰撞声,侍卫们正在搬运锈迹斑斑的火铳。许昭望着墙上"以戏隐行,以盐谋国"的家训,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声惊飞了角落里的蝙蝠,在黑暗中扑棱棱乱撞。
"林晚,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许昭解下披风,铺在地上,"四百年的秘密,该见光了。"他拾起一块掉落的朱砂碎屑,在掌心碾成粉末。红色的尘埃落在他官服的补子上,与獬豸纹交织成惊心动魄的图案。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千鲤巷的瓦当,许昭站在戏楼前,看着官兵们将一箱箱证据运出。远处,周家祖宅的方向升起浓烟——那是百姓自发去烧毁象征罪恶的牌匾。他摸了摸怀中先祖的弹劾奏折残页,与密道中刻着的"许清岩"三个字重叠。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而千鲤巷密道里的朱痕,终将成为一个家族覆灭的墓志铭。许昭握紧腰间的獬豸纹令牌,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这场跨越四百年的较量,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点。但他知道,只要贪欲不灭,这样的故事,或许还会在某个角落继续上演。
潮湿的岩壁不断渗出咸涩的水珠,许昭的火把在密道深处摇曳,照亮前方豁然开阔的石室。当火光触及中央那台庞然大物时,他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机器横亘室内,生锈的齿轮仍保持着咬合的姿态,仿佛随时会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是......"林晚举着化学检测箱冲上前,手电筒光束扫过机器表面。齿轮缝隙间凝结的灰白色晶体在紫光照射下泛起幽蓝,与三个月前血船案中死者胃内残留物的光谱反应完全一致。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发颤:"大人,掺沙毒盐就是在这里生产的!"
许昭蹲下身,指尖拂过传送带残留的麻布碎屑。这些浸透盐渍的布料边缘,隐约可见褪色的烫金编号"QLX-1927"——与他们从周世昌书房保险柜里缴获的账本记载分毫不差。账本第78页曾详细记录:"民国二十六年冬,千鲤巷1927号批次运往南洋,掺沙比例三成。"
"原来所谓'工业用盐',全是毒害百姓的杀人利器。"许昭将麻布碎片收入证物袋,目光扫过石室四壁。墙面上密密麻麻刻着数字,从"1912-001"到"2023-997",共计万余条记录,每一组数字旁都标注着目的地:上海、广州、马尼拉......宛如一张罪恶的世界地图。
突然,林晚的惊呼打破死寂。她用镊子夹起墙角的锈蚀怀表,表盘内圈刻着"周氏宝记"的徽标:"这是周世昌父亲的遗物!他......他居然亲自监督过这些毒盐生产。"怀表指针永远定格在三点十七分,仿佛在诉说某个惊心动魄的时刻。
许昭顺着传送带的轨迹望去,尽头的铁柜表面结着厚厚的盐霜。当他用佩剑劈开锈蚀的锁扣,数百本账本倾泻而出。最新的一本扉页上,周世昌用朱砂狂草写下:"海蛇计划启动,首批五百吨货置换新式步枪。"字迹力透纸背,带着近乎偏执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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