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镜惊澜
台州湾的申时四刻,残阳将海面染成流动的赤金。林深刚完成镜面反射率的紧急校准,手指还停留在主镜的日晷刻度上。突然,铜镜阵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脆响,如同巨兽磨牙的低吼。
"什么声音?"阿砚手中的测影仪当啷落地。话音未落,西侧的镜面阵列轰然崩塌,镀锡的铜片如折翼的蝴蝶般纷飞。林深瞳孔骤缩——三块主镜的接缝处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本该严丝合缝的青铜榫卯间,赫然露出半截暗银色的脆铁片。
"不好!有内鬼!"林深的吼声被海风撕碎。他想起三日前军器局彻夜赶工的场景:熔铜炉的火光映照着工匠们疲惫的面容,毕昇活字印刷术印制的算学图表铺满长案。当时负责铸造铜镜的老匠吴三,总在深夜独自留在工坊,灯笼的光晕里,他弯腰打磨镜面的身影显得格外诡异。
倭寇战船的恶鬼旗已经逼近至两里之内,甲板上武士们的狞笑清晰可见。林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算筹滴落。这些承载着《周髀算经》智慧的铜镜,本应是抵御外敌的坚盾,此刻却因内奸的 betrayal 变成了脆弱的琉璃。
"先生!玄海的旗舰正在调整阵型!"阿砚的尖叫让林深回过神来。他望向海面,倭寇舰队呈锥形阵型破浪而来,船头架设的焙烙玉火器泛着幽蓝的光。而己方的铜镜阵,已有近四分之一失去作战能力,剩余镜面因连锁震动而不停颤抖。
千钧一发之际,林深突然瞥见倒塌镜面下露出的青铜底座。那些由《考工记》记载的"六齐"配比铸成的支架,虽历经高温仍坚如磐石。他猛地扯下染血的布条,将破损镜面的残片绑在支架上:"用活字拼接法!就像组装印刷活字那样!"
军器局的工匠们愣了一瞬,随即想起三日前活字印刷算学图表的场景。老匠陈九公抄起焊枪,浑浊的双眼闪着光:"把断裂处的脆铁片剜出来!用榫卯结构重新固定!"火星四溅中,士兵们拆下战船的桐木板,将其削成楔形木楔,插入镜面裂缝加固。
林深握着算筹飞速演算,海风掀起他沾满泥浆的长衫。当他算出新的镜面角度时,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所有镜面偏转23度!"他挥舞令旗,"利用剩余镜面的交错反射!"
铜镜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歪歪斜斜的镜面在夕阳下折射出破碎的光芒。倭寇舰队显然没想到明军还能反击,当第一道散乱的光柱扫过他们的了望塔时,武士们的惊呼声混着木料燃烧的噼啪声。但玄海很快反应过来,下令集中火力轰击镜面阵。
焙烙玉火球拖着幽蓝的尾焰呼啸而来,林深看着最近的镜面在爆炸中化为齑粉。突然,他想起千雪在《和歌集》里的批注:"最坚固的铠甲,往往藏在最柔软的地方。"他转头对阿砚大喊:"去把百姓家的棉被浸满海水!"
当倭寇的第二轮攻击到来时,明军士兵们举起浸透海水的棉被,如同筑起一道流动的水墙。火球的高温将水汽蒸腾成白雾,却也模糊了敌人的视线。林深趁机调整镜阵,让剩余镜面利用水雾进行漫反射。
奇迹就在此刻发生。破碎的镜面、歪斜的支架、弥漫的水雾,这些本应是缺陷的元素,在林深的计算下竟汇聚成一张无形的光网。当夕阳坠入海平线的最后一刻,光网笼罩住倭寇的旗舰,玄海惊恐的面容在炽烈的光芒中扭曲成灰烬。
战斗结束时,林深在废墟中找到了老匠吴三的尸体。他怀中藏着倭寇的密信,落款日期正是铜镜铸造的那夜。阿砚愤怒地要将信件撕碎,却被林深拦住。"留着吧。"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这不仅是罪证,更是警示——比敌人的刀刃更可怕的,是人心的裂隙。"
晨光中,工匠们开始清理镜阵的残骸。林深捡起一块带着樱花暗纹的铜镜残片,那是千雪生前参与设计的纹样。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下一次,要让智慧的光芒,照亮每一个角落,不再给裂隙留下滋生的空间。
活字重明
台州湾的申时四刻,海风裹着硝烟与焦糊味刺入鼻腔。林深望着轰然倒塌的铜镜阵列,飞溅的铜片在夕阳下划出刺目的弧线。断裂的镜面如同破碎的星辰,而倭寇战船的恶鬼旗已逼近至百丈之内,船头焙烙玉火器吞吐着幽蓝火焰。
"先生!玄海的旗舰正在调整阵型!"阿砚的喊声带着哭腔,少年手中破损的测影仪还在渗着机油。林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军器局密室的场景——摇曳的烛火下,毕昇的活字印刷术在工匠们手中焕发新生,铅字排版的哒哒声中,他将铜镜榫卯结构拆解成可替换的模块。
"用活字拼接法!"林深的吼声震得阿砚耳膜生疼。他猛地扯开衣襟,从内衬暗袋掏出五面巴掌大的备用镜。这些铜镜边缘刻着特殊的燕尾榫卯,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工匠们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昨夜赶制算学图表时,活字印刷模块快速组装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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