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角度!所有镜面偏转17度!"旗语在空中翻飞,镜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当倭寇的第一枚焙烙玉火球飞来时,分解的光网恰好笼罩敌船。火焰在漫反射的高温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麻布粮袋阴燃的速度比预想更快,三息后,冲天黑烟裹着火星腾空而起。
忍者们见势不妙,抽出短刃扑向镜阵。林深抄起腰间墨尺,金属碰撞声在镜阵间回荡。他瞥见一名忍者正将淬毒匕首刺向阿砚,千钧一发之际,老镜匠陈九公突然甩出焊枪,融化的铜水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在忍者面门炸开绚丽的火花。
战斗持续到夜幕降临,最后一名忍者在光网中化为灰烬。林深瘫坐在焦土上,望着布满血污与泥浆的镜阵。月光洒落时,那些曾被视为缺陷的污渍,竟在镜面形成独特的纹理,如同记载着这场生死博弈的古老图腾。
阿砚捧着破损的算学图表走来,声音仍在发抖:"师父,我们......"林深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在重新校准的主镜上。那里,不知是谁用血在日晷刻度旁画了朵樱花——那是千雪最爱的纹样,此刻在月光下,竟与镜面污渍构成了奇异的美学。
海风掠过镜阵,带着咸腥与焦糊的气息。林深知道,这场胜利不仅属于精密的计算与古老的智慧,更属于那些在绝境中用血肉之躯守护文明火种的人。而那些曾试图污染镜面的泥浆,终将成为铭刻传奇的勋章。
墨算争辉
台州湾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林深的粗布长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死死盯着铜镜阵列,五百面镀锡镜面本该如鱼鳞般闪耀,此刻却蒙着层灰褐色的泥浆,在夕阳下泛着黯淡的光。
"先生,镜面反射率下降三成!"阿砚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年手中的测影仪剧烈晃动,指针在刻度盘上疯狂游走。林深喉结滚动,抓起腰间算筹的手青筋暴起,竹制筹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却盖不过远处倭寇战船破浪而来的轰鸣。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三日前的军器局密室。摇曳的烛光下,工匠们的影子在墙上投出忙碌的剪影。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在他们手中重获新生,铅字排版的哒哒声彻夜未停。林深记得自己亲手将弧矢割圆术的公式拆解,刻成一枚枚活字,油墨未干的算学图表铺满整张长案。那些精密的运算步骤,那些将太阳轨迹化作刻度的智慧结晶,此刻却被倭寇泼洒的泥浆蚕食。
"不能让他们得逞!"林深咬牙低喝,算筹在掌心飞速翻飞。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进竹制算筹的纹路,却浑然不觉。阿砚举着被泥浆溅污的铜镜冲过来,镜面斑驳的污渍如同一道道伤疤。"用桐油!"林深突然喊道,"快取桐油擦拭镜面!"
军器局的储备桐油很快被抬来,士兵们用麻布蘸着油液奋力擦拭。可倭寇的忍者们藏在礁石后,竹筒里的泥浆仍在不断泼洒。林深望着重新蒙上污渍的镜面,突然想起徐光启注疏里的话:"变则通,通则久。"
"阿砚,取备用图表!"林深扯开衣襟,露出内衬口袋里用油纸包裹的图纸。这是他们准备的B计划,利用漫反射原理的改良方案。阿砚手忙脚乱地展开图纸,泛黄的宣纸上,活字印刷的算式清晰可见,只是从未经过实战检验。
"调整镜阵角度!"林深挥舞令旗,旗语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五百面铜镜发出吱呀的转动声,在泥浆覆盖的情况下艰难转向。林深的目光紧盯着日晷投影,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手中的算筹上。他在心中默算:当镜面倾斜17度时,漫反射的光线或许能重新汇聚。
倭寇的战船已经逼近到射程边缘,船头的恶鬼旗猎猎作响。玄海站在旗舰上,望着明军手忙脚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他举起令旗,武士们开始架设焙烙玉火器,幽蓝的火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快!加快速度!"林深的吼声中带着血丝。阿砚抱着图表在镜阵中穿梭,少年的道袍沾满泥浆,却仍死死护着怀中的图纸。当铜镜阵列完成最后一次调整时,夕阳恰好落入关键刻度。奇迹发生了——那些被泥浆分散的光线,竟在新的角度下重新凝聚,形成一道虽然微弱却依然灼目的光柱。
光柱如游龙般扫过海面,落在倭寇的粮仓船上。麻布粮袋接触到高温的瞬间,先是泛起细密的青烟,接着腾起熊熊烈火。玄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被破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反击!给我反击!"玄海声嘶力竭地喊道。倭寇的火器开始发射,可明军的镜阵已经调整完毕。林深握紧算筹,指挥铜镜转向,将敌人的攻击反射回去。炽烈的光芒在海面上交织,爆炸声、喊杀声混着海浪声,奏响一曲惊心动魄的战歌。
当最后一艘敌船沉入海底,林深瘫坐在焦土上。他手中的算筹已经断裂,鲜血染红了半截衣袖。阿砚递来半壶清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先生,我们......赢了。"林深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那里,第一缕阳光穿透硝烟,照亮了满地狼藉的镜阵。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属于精密的计算,更属于永不言弃的智慧与勇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