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光语密信!"她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年前泉州港那场大火的记忆如毒蛇般噬咬着神经——同样是诡谲的七色光斑,同样是暗藏杀机的光学密码,当她试图解读那些光纹时,灼目的紫光如利刃般剜进瞳孔,从此夺走了她的右眼视力。此刻海面上明灭的光斑,在她"心眼"中却化作活物,跳动的光影如摩斯密码般重组,拼凑出倭寇舰队的集结坐标。
海风突然变得刺骨,十二艘倭寇战船如同从雾中浮现的巨兽,船头的黑曜石凹镜吞吐着诡异的七色光芒。胭脂红的赤光撕开雾幕,靛青色的幽光勾勒出狰狞轮廓,十二色光谱在凹镜的聚焦下扭曲成流动的网。沈璇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光纹的频率与三年前灼伤她的如出一辙,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高频震动。
"传我命令,启动百面铜镜阵列!"她的吼声混着海风砸向下方。观星台剧烈震颤,明军士兵们拼尽全力转动绞盘,百面青铜镜面破水而出。这些镜面边缘刻着二十八宿星图,此刻在雾气中泛着古朴的青芒,却难掩沈璇玑内心的不安——倭寇此次使用的光语密信,在七色基础上混入了波斯光学特有的分光技术,那些不断裂变的光斑如同加密的锁链,将真实讯息层层包裹。
朱载堉戴着磁石护耳,在浑天仪旁疯狂比划。失聪的他虽听不见外界声响,却能通过掌心触碰仪器的震动感知光频变化。他突然抓住沈璇玑的手腕,在沙盘上划出扭曲的十二平均律曲线,又用炭笔重重圈住第七个音符——那是破解波斯分光术的关键频率。沈璇玑立刻会意,将浸湿的《永乐大典》残页覆在三棱镜表面。被海水晕开的墨字在光线下显现出奇妙的滤光效果,当七色光穿透纸页,唯有代表真实讯号的靛蓝色光束穿透迷雾。
然而,敌方光网突然产生诡异共鸣。十二面黑曜石凹镜同时逆向旋转,七色光芒在离心力作用下分裂重组,化作四十二道带着金属锐啸的光刃。沈璇玑的心眼剧烈震颤,那些光刃的轨迹竟与她记忆中泉州港的惨剧完全重合。她踉跄着扶住观星台栏杆,右眼的旧伤突然迸发钻心剧痛,仿佛当年的光癫症再度发作。
"沈姑娘!"宗像九兵卫的呼喊穿透轰鸣。这位对马岛镜师的明倭混血面容在七彩光影中忽明忽暗,他腰间和泉守兼定的刀鞘上,新镶嵌的镜片正泛着幽蓝光芒。沈璇玑突然注意到他的瞳孔——琥珀色的虹膜中,靛蓝色的光斑如漩涡般扩散,分裂成罕见的异色双瞳。这异常的体征,竟与倭寇光语密信中暗藏的高频波段产生微妙共振。
光刃群离明军战船只剩百丈距离。宗像九兵卫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海东青刺青。那曾是他背负的枷锁,此刻却在光刃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金芒。"原来他们一直在找这个..."他苦笑一声,猛地抓起散落的镜片残片,将其深深嵌入自己的肩胛伤口。鲜血顺着镜片纹路流淌,在光学作用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晕,竟与倭寇光纹形成临时的共鸣回路。
当四十二道光刃同时射来时,宗像九兵卫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他的皮肤在高温中迅速碳化,却如黑曜石般坚硬发亮,硬生生将致命的光刃群折射成无害的星屑。沈璇玑看见他的异色瞳孔始终凝视着东方——那里,朝阳正试图穿透厚重的雾霭。而他胸前的海东青刺青,在强光中化作灰烬,随风飘向逐渐清晰的敌舰残骸。
雾霭渐渐散去,沈璇玑跪在满地镜片中,手中紧攥着和泉守兼定。刀刃上凝结的冰晶里,封存着最后一道被折射的光纹。她将三棱镜贴近胸口,破损的镜片在掌心划出细痕,却让"Lux Veritatis"的刻痕愈发清晰。远处海面上,宗像九兵卫化作的黑曜石雕像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而那些曾试图吞噬光明的七色光纹,最终成为了指引胜利的路标。
律震星轨
舟山群岛的浓雾如粘稠的墨汁,将观星台裹成一座孤岛。沈璇玑的玄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死死盯着手中的三棱镜,破损的镜片在掌心划出渗血的细痕。海面上,十二艘倭寇战船船头的黑曜石凹镜吞吐着诡异的七色光芒,那些明灭不定的光斑在她"心眼"中化作跳动的密码,拼凑出令人心悸的进攻讯号。
"必须阻断光语传输!"她的声音被海风撕得破碎。话音未落,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朱载堉苍白的脸上沁满冷汗,藏青色长衫下的身躯微微颤抖,失聪的双耳却如雷达般捕捉着地面细微的震动。这位律历学家的眼中迸发着炽热的光芒,他拽着沈璇玑跌跌撞撞冲向沙盘,炭笔在沙面上划出凌乱却坚定的轨迹。
沙盘中,十二平均律的符号如群蚁排衙般展开。朱载堉的指尖在琴弦上快速跳跃,尽管听不见声音,却能通过指尖的震颤感知光频的变化。他的炭笔突然一顿,在曲谱第七个音符处重重圈下,又用力拍打沙盘边缘,示意沈璇玑俯身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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