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怔住了,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到响动,他们看到德顺老汉就像一座雕像,满脸悲苦地立在正午的阳光里,古铜色的躯体还有身上的每一块淤青,仿佛向世人诠释着人性的贪婪和蒙昧。
高加林鼻子一酸,泪水一下就涌出眼眶,没想到自己被关在这儿,外面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的心情一半是自责,一半是感动,上前抱住德顺老汉哭了起来,一个无心的举动,让年迈的父母夜里蹲在张新军办公室的冷板凳上过夜,又看着高明楼因为自己送医院急救,再看到把自己当亲孙子的德顺爷被拧的遍体鳞伤。
环顾四周,看到乡亲们为自己啥也不干,一群二三十岁的壮劳力守在公社给自己讨公道。
这桩桩件件都是他亏欠人家的,三辈子也还不清啊。如山的压力和情义压得他喘不过气,还让亲人和村庄蒙受了这样的屈辱和煎熬,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稚嫩的肩膀扛不动乡邻的浓情厚意。
昨晚上他一宿没睡,滴水未进,粒米没沾,他仗着自己的青春活力支撑到了现在。
高加林硬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对着杜永清说道:“你也不要怪我爷,这事儿都是因我而起,要杀要剐都冲我来。”
杜永清在于大鹏耳边说道:“快点儿结束,越晚事越多。”
“乡亲们,现在事情完全弄清楚了,都各回各家,谁看谁的病,谁治谁的伤,都有错,谁也不需要赔偿谁。我宣布散会!”
就这样完了?高家村的人原本想着能看到申岗的人最少来个拘留,关个十天半月,让这个干瘦的法院小老头如此轻描淡写,这帮人放回新原县肯定无罪释放,哪有亲爹逮着孩子往死里治的。
申岗的人想着费了这么大劲儿,最少能讹几头猪还有几千斤粮食,闹来闹去,啥都没落着。
高加林没有责任了,高玉智还气鼓鼓的,对杜永清草率的处理极为不满,抱怨道:“杜书记,我高家村的老窝都被人端了,就这样处理法儿,我不服!”
“你不服就忍着,就这我往市里头还不知道咋交代,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杜永清半晌午被夏老教训了一通,这火窝了半天了,兴师动众解决了问题,这个老高还不领情,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高玉智是为自己侄子叫屈,杜永清这样处理属于葫芦僧判葫芦案,就说道:“杜书记,我作为一个普通家属想说说我的看法。”
没完没了了,你们姓高的今天是要把我的面子都掀到山沟沟里吗?杜永清的火气开始大起来,“高玉智同志,在这个场合你别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你还是国家干部,要有大局意识,不能两只眼只盯着脚尖三寸远,有什么意见抽空去我办公室里谈,我下午还有会,赶着回去。散会!”
“二爸,算了吧,别争了,我求你了。”
高玉智见侄子放弃最后的抗争机会,生气的说道:“加林!这算什么,成群结伙去村里,抢也抢了,打也打了,拍拍屁股就全走了?”
德顺老汉喊着说:“完蛋喽,完蛋喽,神树不神了,让外人尿了一脖子喽!”
杜永清气得方脸紫红,狠狠瞪了张新军一眼,“你的人,该好好管管了。”
张新军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心急如焚地跑到德顺老汉面前,满脸焦急地乞求道:“德顺叔啊,我真的怕了你啦!你就是我亲爹行不行啊?求求你别再说了!你这不是越说越乱嘛!”
然而,德顺老汉看到张新军如此恳求,为了加林的前途,他说道:“张书记,这不是针对你,这样做太不地道!”
张新军说道:“德顺叔,你啥也别说了,加林是克南的同学,这以后我给加林补过来。”
听到张新军这么说,德顺老汉不再起哄。
就在这时,杜永清突然发话了,“把人都给放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每个人都感到压力。
侯世帮见状,立刻抓住这个机会,顺势说道:“既然神树的领导都已经发话了,那我们就照他说的办吧。安道生,你赶紧把申岗的人领走。”
安道生听了侯世帮的话,知道这事要趁热打铁。他上前解绳子,申岗的那些人如蒙大赦一般,争先恐后聚在一起。
张猛在离开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张新军一眼,然后扔下一句狠话:“你们别得意,咱们走着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咦,你能得不轻,要不是领导偏心眼,你们还能回得去吗?我呸,都是什么狗东西!”许美琴骂道。
高加林站在院子当中,头上顶着发白的日头,脑子里嗡嗡的,每个人的面孔在自己脸前晃,母亲走过来对他说话也听不清了,二爸伸手拉他,他想伸出手,可是动不了,说什么做什么他后来也不知道了。只是感觉好累,好累!
“加林,加林,你怎么了?”是玉芳,玉芳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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