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雾气如同粘稠的蛛丝,将整片坟场缠绕得密不透风。我怀中的虞雪霁鬼躯愈发透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耗尽她残存的力量。彼岸花主人离去时留下的威压仍未消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墓碑间时不时传来的呜咽声,仿佛是无数冤魂在为即将到来的灾难哀鸣。
“齐墨,我们分开吧。”虞雪霁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要被阴风吹散。她挣脱开我的怀抱,向后退了几步,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可那光芒却比往日黯淡了许多。
我一愣,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雪霁,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好不容易才撑过了这次危机……”
“就是因为撑过了这次,我才更清楚。”她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彼岸花主人的力量深不可测,跟着我,你只会一次次陷入险境。”她抬起手,想要触碰我的脸,却在中途又猛地收回,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化作一缕飘散的黑雾。
四周的墓碑突然发出“咔咔”的声响,无数灰白色的藤蔓从地底钻出,藤蔓上开着血红色的花朵,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这些花朵张开如同利齿的花瓣,朝着我们嘶吼,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铜镜,刺耳又尖锐。
“小心!”我拽着虞雪霁侧身躲开,阴阳镜自动发出一道金光,将藤蔓烧出一个缺口。可那些藤蔓却像是有生命一般,瞬间又重新愈合,反而越聚越多。
虞雪霁银枪横扫,枪尖的鬼火将靠近的花朵点燃,可她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不少。“齐墨,你看,我连保护自己都吃力,又怎么护得住你?”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这桩冥婚,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住口!”我握紧阴阳镜,镜身传来的温度几乎要灼伤掌心,“当初爷爷定下婚约,是为了救我的命;后来我留在坟场,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孤身一人!雪霁,你说这些,是觉得我齐墨是贪生怕死之徒,还是觉得你自己……”
我的话还没说完,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黑色闪电,直直劈向虞雪霁。千钧一发之际,我扑过去将她推开,自己却被闪电擦过肩膀,剧痛瞬间蔓延全身,烧焦的皮肉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齐墨!”虞雪霁惊呼一声,瞬间闪到我身边,银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光,将后续的几道闪电尽数击碎。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自责,“你看,你又受伤了……若不是因为我……”
“够了!”我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鬼躯的冰冷,“我不要听这些!什么冥婚是错误,什么分开才能安全,都是狗屁!你以为我这十年在坟场白待了?那些孤魂野鬼、魑魅魍魉,我怕过吗?”
我的声音在坟场中回荡,惊起无数栖息在枯树上的乌鸦,它们发出嘶哑的叫声,在空中盘旋成一个巨大的黑影。远处的雾气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佝偻的身影,它们手持锈迹斑斑的镰刀,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每走一步,地面就会留下黑色的脚印,脚印中还不断冒出黑色的烟雾。
“齐墨,你不懂……”虞雪霁的声音哽咽,“三百年前,我为了守护疆土,自愿献祭魂魄,却没想到落入彼岸花组织的圈套。如今,他们盯上了你,就是想通过毁掉我最重要的人,来彻底击垮我……”
她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原来在她冷漠的外表下,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愧疚。那些我以为的理所当然的守护,在她看来,却是一次次将我推向危险的深渊。
“所以,你就想放弃吗?”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三百年的仇恨,十年的相伴,就因为一点危险,你就要说离婚?虞雪霁,你对得起当年那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女将军吗?对得起……对得起我对你的心意吗?”
阴阳镜突然剧烈震动,镜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八岁那年,我第一次被丢进坟场,缩在虞雪霁的墓碑前瑟瑟发抖,是她从黑暗中现身,银枪一挥,将围上来的恶鬼打得魂飞魄散;十二岁时,我感染了尸毒,是她不顾自身安危,闯入阴间禁地,取来解药;去年生辰,她偷偷学人间女子的样子,用鬼火烤了只野兔给我,虽然焦黑难以下咽,可我却吃得比什么都开心……
“这些回忆,你都忘了吗?”我举起阴阳镜,镜中的画面投射在虚空中,“你说冥婚是错误,可对我来说,这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虞雪霁怔怔地看着那些画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鬼泪落下的瞬间就化作了青烟。“齐墨,我……”
她的话被一阵阴森的笑声打断。一个身着黑色嫁衣的女鬼从雾气中走出,她的脸上蒙着红色的盖头,可盖头下却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手,在空中扭动。“真是感人至深的爱情啊!”她的声音像是好几个女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不过,虞雪霁,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彼岸花主人的掌心吗?”
黑色触手突然暴长,朝着我们席卷而来。虞雪霁银枪一横,挡在我身前:“齐墨,快走!这是彼岸花组织的‘嫁衣鬼’,专门破坏姻缘,棘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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