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绵密的把空气浇透,泛出一股树叶腐烂的怪香和潮湿气,虞芫向陶乌走过去,每一步都塌软,泥土被泡得像是发了的木耳。
滑溜溜,湿答答的。
陶乌见她走过来,将伞往她的方向移了些。
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还下着雨,他们两人又没什么情分,他居然真的在等她。
虞芫把雨衣的帽子摘下去,她的头发至少被细雨打湿了一半,她掸了掸发丝上的水珠,不好意思地问陶乌道:“等我很久了吗?”
陶乌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改期呢。”
陶乌回道:“不会,已经约好了。”
约好了这三个字的分量因人而异,有些人重视有些人随性,陶乌话语里的肯定让人诧异。
虞芫不觉得他是君子般守诺的人物,他对跟她约定的在意程度超乎常理。
虞芫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忽然笑道:“因为跟我约好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来吗?”
陶乌没有回答。
虞芫继续逗他道:“怎么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吗?”
她本来想看他害羞,没想到他目光毫不闪避,点头道:“是默认的意思。”
直球。
虞芫回想了一下跟陶乌的相处,基本上见面就是沾印泥,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少,因此忽然接住他一记直球,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阴雨连绵中两人站在荒无人烟的树林外,撑着同一把伞,是疏离而又亲密的关系。
无话可聊。
但近得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体温。
雨幕为两人划分出一个独立的世界。
虞芫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他,“你上次任务失败,回去受罚了吗?”
她从他手底下救了燕归时,虽然事情本是他们棋差一着,没有他记仇怪她的份,但多少与她有些关系。
她这一问算是两人正视此事。
陶乌反应淡然,只说“没有受罚”就结束了,态度上不是不想提及的意思,而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再谈的。
他对此类事情只看结果,赢了就是赢,输了就是输。
不必牵扯别的。
再问就深了,交情浅就这点不好,什么话题都只能点到即止。
虞芫笑问他道:“知道我约你做什么吗?”
陶乌喉结滚动一下,将视线转向虞芫脚边的水洼。
细雨如针,斜斜地没入浅洼之中,虞芫的声音又响起。
她问:“这次也是默认的意思吗?”
她的尾音上扬,他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她脸上是怎样的笑。
他有些不敢抬眼,而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她的掌心有些发凉的潮湿,像是才拢过一池雾水,而后就贴在他面庞上一样。
此间虽无他人,却有数不清的雨丝相伴。
它们擦过两人身侧。
它们凝望着他垂下的眉眼。
它们和她一起将他笼罩起来,轻轻撩动他,用湿润的空气和别于草木尘土的馨香。
陶乌知道她约他是做什么,他们没有别的交集,只有一次比一次更纠缠的亲吻。
所以她问是不是默认,他不出声。
她用手勾住他脖子,压得他低头,他还撑着伞,雨丝打落在伞面上的声响,密得没有间断,无数迸溅的声响如同青草萌发穿破土壤。
似乎一片绿茵都在此刻复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会任由她拽住他领口,他们本没有交集。
贴在唇上的温度是什么目的。
他分不清。
但她的呼吸是热的。
雨幕中一柄黑伞下站有两个身影,伞面倾斜向一侧,冰冷的雨水将他的后背全部打湿,但他毫无察觉。
他睫羽颤动,在潮冷的空气中,他的脸颊是炉火中一点飘动的红光,热得能腾出雾气,艳得胜过四周灰蒙。
他搂住虞芫的腰,两人紧密的相依偎。
雨声。
没有雨声。
陶乌仅能感受到怀里沾带有雨水湿气的存在。
虽然这样说很像流氓,但虞芫的确是亲完就走了,统统跟她说异能复刻好了,她就松开了。
小蘑菇隐入树林中。
她重新把帽子戴好,骑车回了城内。
他们一行人排好队列,准备依次上车的时候,燕去晚按约定来送她了。
他一出现就基本坐实了军部内关于某人泡了执政官孙子的流言。
一串火热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打探着虞芫,似乎想见一见这位流言的当事人是哪位神秘女子。
一见是她,众人恍然大悟。
“哦,难怪了……”
“有名的异兽卵神枪手,之前在驻军点被轮流借调。”
“上次授勋仪式有她。”
“她是前几批的新兵吧,我们领队一直在打申请想把她调到我们驻军点来。”
“我们领队也是,但没得到批复……”
虞芫隐约能听到其他人的交谈,都是善意的,而且从气氛上来感受,她也没察觉到更甚于看热闹之外的其它情绪。
燕去晚出现后,队伍对虞芫的管理就放松了,她甚至得到了领头的示意,让她跟着燕去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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