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抓到她的人不是褚然,现在她就已经被抓下去审问了。
不过褚然要是问她怎么回事,她也很好解释。
毕竟她有个朋友的异能是短暂复刻嘛,之前拿来糊弄他的说辞可以重新派上用场了。
但褚然似乎不在意她怎么有的读心术,又为什么一遍遍看他。
他朝着大门的方向走着。
这一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一些以为早就遗忘了的记忆浮现出来,关于他自己,关于褚尚茵,也关于褚云。
祠堂里有一排房屋,褚云曾经住在那里。
因此对他来说,祠堂不是罚跪听训的可怕地方,是个摆满香烛和牌位,捉迷藏的好场所。
年前祭拜的时候,褚云邀他去玩。
他从祭拜的人群里偷偷溜走,褚云带他爬到屋顶上,掀开瓦片看大人们跪在蒲团上叩拜,上香,无声地向祖宗们絮语。
光斑照在牌位上,但大人们都没有发现。
表兄也在跪拜的队伍里,他是唯一一个看到光斑的人,他一抬头,他们俩就惊慌失措地把瓦片盖上了。
他们俩慌张从屋顶下去。
大人们怒气冲冲奔过来,他们俩在祠堂里跪着过的年。
褚云怪表兄把他俩出卖给大人,表兄则笑他俩笨蛋,说他们要是跑了,躲上一夜,大人们失而复得疼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他们。
褚云深觉有理。
他则知道为什么上次去别人家摘果子,褚云被揍得大哭,表兄作为小偷之一,却还能安然无恙了。
褚云是真的傻瓜。
表兄往蒲团上一坐,说他俩太老实了,过年长辈们都在聚会,谁有空来管他们跪不跪,不如跟他出去玩。
于是万家团聚的日子,表兄带他们去山里采雪。
落在竹叶与梅枝上的雪,煮出来的茶清冽纯净,是独属冬日的雅趣。
褚云不耐烦采雪,他那个瓷壶装了两片叶子上的雪,就再也不肯干了。
他在树根下捏雪兔子、雪青蛙。
表兄也不催他采雪,只夸他捏得像,时不时过去看他又捏了什么稀奇的玩意。
他则拿着瓷壶按照表兄所说的,抚去最上面一层有落灰的,不要底下挨着叶片枝干有杂质的,单要中间那一点点。
他集满了一壶,跑去向表兄邀功。
他会揉他脑袋,夸他干得不错。
褚云捡树枝枯叶当雪玩偶的耳朵,尾巴和四肢,他围着树干捏满了一圈,鼻子耳朵冻得发红,但的确玩得开心。
他陪表兄采雪,表兄采高处的,他采低处的。
虽然他不觉得这是玩,但他也是高兴的。
冬日过去之后,表兄邀他们来饮茶。
说是用他们之前采的雪所烹煮,褚云迫不及待先饮,连饮两杯之后说没尝出来是什么茶,然后再不喝了,只喜欢边上的茶果子。
表兄大笑,叫人给他上糖水。
他也饮了雪煎茶,但没尝出有什么好喝。
他跟表兄说了,表兄听后告诉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喝,饮的是闲情逸致。
表兄说族老们喜欢,然后问他要不要也换成糖水。
有没有换他已经忘了。
褚云吃茶果子落了满身残渣他倒是记得。
九岁的时候,他有一日忽然就能看到藏于人腹中的亮光了,有些晦暗,有些鲜艳。
他问父母灰色是什么,红色是什么。
族老们在本宅开了很多天的会,他经常被叫到那间屋子里,他父母也在,很多双眼睛从他身上扫过,打量他,评估他。
表兄不在。
还有些和表兄一样住在本宅的兄长姊妹也不在。
再后来,褚云兴高采烈来恭喜他了。
表兄和他一起来的,但表兄没有笑,也没有恭喜他。
他忽然就不能再偷溜出去玩了。
父母待他也严格许多,每次他闹起来,父母都会跟他说表兄也在学这些。
他想跟表兄诉苦,但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知为什么少了许多。
再长几岁之后他就明白了,父母说表兄也在学哪些东西,不是为了哄他坐下继续学,也不是激励他。
那是警告。
他不能接受只是因为能看到很多颜色,就要日日被关在屋子里。
褚云来找他玩,他跟他换了衣物偷溜出去。
他是有段日子没有出过褚家的门了。
听说南街的楝树花开了,满街甜香,他在褚家闻不到,便想去南街逛一逛。
九岁之前,他是常去的。
南街有一整条巷子都是卖吃食的,他和母亲逛过很多次,能从头一直买到尾,年年都买了吃不下,但年年都去。
这几年他觉得苦闷。
父母带他出门少了,和族老,和别家长辈的宴会多了。
他到了南街,但身上没带钱。
他想吃印糕,眼巴巴在边上看着,想着回去该如何跟父母讲,让他们明天带他出来。
有人揉他脑袋,问他是不是要印糕。
他抬头一看是表兄,顿时高兴了,跟他说要黑米的。
表兄给他买了,上面印着“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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