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裹着腐朽的气息,在禁地祭坛上空盘旋。张玄的靴底碾过满地碎骨,青玉砖缝间渗出的暗红苔藓黏腻如血,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生物的脏腑上。他抬手按住腰间的混沌青莲剑,剑鞘上的纹路忽明忽暗,仿佛在回应祭坛深处传来的诡异波动。
“这地方不对劲。”陈丽攥紧袖口,她发间的白玉簪无风自动,簪头雕刻的莲花瓣微微震颤,“连灵气都带着腥味。”
“汪呜——”
一团黑影从她脚边窜出,通体漆黑的啸天神兽绷紧脊背,金瞳竖成细线。原本憨态可掬的中华田园犬早已褪去伪装,战斗形态下的“扣肉”体型如虎,尾尖燃着幽蓝火焰,喉间滚动的低吼震得祭坛石柱簌簌落灰。
张玄瞥向神兽爪下。
几具修士尸体横陈在祭坛外围,皮肤干瘪如枯树皮,七窍渗出黑紫色结晶——正是被吸干修为的惨状。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尸体脖颈处的烙印,三枚重叠的血眼图腾刺得他瞳孔骤缩:“黑渊商会……”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青铜棺椁突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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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玄冰砌成的棺盖四分五裂,墨色雾气如活物般翻涌而出。那雾气所过之处,地面竟生出密密麻麻的肉芽,转眼间将青玉砖啃噬成蜂窝状。扣肉猛地跃起,尾焰暴涨成火墙挡在二人身前,黑雾撞上蓝焰的刹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退后!”陈丽拽住张玄疾退三丈,玉簪脱手飞出,在半空绽开三十六道星纹结界。
层层光幕中,一具莹白如玉的骸骨缓缓坐起。
九重瞳孔在骷髅眼窝深处次第点亮。
金、赤、玄、碧……每层虹膜都镌刻着不同的符文,当第九重纯黑瞳孔睁开的瞬间,张玄识海剧震,混沌青莲剑自动出鞘三寸,剑鸣声裹挟着洪荒威压与那视线轰然相撞!
“圣人遗骸?”陈丽脸色煞白。
她分明看见骸骨指骨间缠着几缕断发——与自己今日晨起时梳落的发丝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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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愈发浓稠,扣肉的火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骸骨忽然抬起右臂,掌心朝上虚握,祭坛四周顿时浮起三百六十枚血色铜钱。那些铜钱边缘生满锯齿,币面刻着的却不是年号,而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噬运钱!”张玄剑诀疾掐,青莲剑气横扫而出,“这东西早该随血河老祖湮灭了!”
剑气撞上铜钱阵的刹那,人脸齐声哀嚎。声浪化作实质的血色波纹,竟将青莲虚影生生震散。陈丽闷哼一声,星纹结界崩碎大半,玉簪“当啷”坠地,簪身赫然多了道裂纹。
骸骨下颌骨突然开合。
“咔、咔、咔——”
像是生锈机括艰难运转的声响,又像某种古老语言的起手式。扣肉浑身毛发炸立,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幻化成少年修长的手指,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时空禁!”
幽蓝火焰凝成锁链缠住骸骨,却见那九重瞳孔同时转动,最内层的黑瞳骤然扩散,将整具骸骨染成墨色。锁链寸寸崩断,扣肉踉跄倒退,唇角溢出一缕金血:“它在解析我的本源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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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河图洛书残篇!”陈丽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簪裂痕处。簪头莲花瓣次第绽放,一抹苍青色光芒穿透黑雾,照出骸骨胸椎上一行小字——
**“弑亲者,当永镇九幽。”**
张玄瞳孔骤缩。
他掌心的混沌青莲印记突然灼痛,某种血脉相连的悸动从骸骨身上传来。不及细想,九重瞳孔已锁定他的方位,黑雾凝成巨爪当头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扣肉拽住二人衣领瞬移百丈。原先立足处炸开深坑,坑底岩浆翻涌,隐约可见无数白骨在其中沉浮。少年形态的神兽喘着粗气,时空之力在他周身形成扭曲的光晕:“这玩意根本不是圣骸……是披着圣人皮的域外邪物!”
陈丽擦去唇边血渍,玉簪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她望向骸骨指缝间缠绕的断发,突然想起三日前占星时的异象——紫微垣崩,贪狼噬月,原以为应在黑渊商会,却不料杀机藏在最神圣的禁地。
“张玄!”她突然厉喝,“看它天灵盖!”
青莲剑气撕开一角黑雾,骸骨头顶赫然插着半截断剑。剑柄纹路与混沌青莲剑鞘上的图腾一模一样,只是更古旧斑驳,剑身没入颅骨处结着厚厚的血痂。
“那是……初代混沌青莲持有者的佩剑?”张玄只觉识海翻腾,前世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恍惚间,他看见自己手持断剑,将剑锋刺入白发老者眉心,而那老者的面容——
竟与眼前骸骨九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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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突然沸腾。
骸骨周身骨骼浮现血色经文,吟诵声穿透耳膜直击神魂。陈丽的星纹屏障彻底粉碎,七窍渗出血丝;扣肉勉强撑开的时空领域出现蛛网裂痕;张玄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混沌青莲印记沿着腕脉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皲裂如干旱大地。
“不能让它念完梵音!”扣肉双手结印,额间浮现月轮图腾,“我带你们冲出去,这祭坛底下有……”
话未说完,九重瞳孔同时迸发异芒。
金瞳定时空,赤瞳焚灵气,玄瞳蚀神魂……当第九枚黑瞳亮起时,整个禁地的时间流速骤然减缓。扣肉的法印僵在半空,陈丽咳出的血珠凝成冰晶,张玄眼睁睁看着黑雾巨爪一寸寸逼近眉心——
“铮!”
玉簪突然自地面弹起,簪头莲花彻底绽放。
娲皇血脉的气息席卷全场,黑雾巨爪在触及张玄额头的瞬间分崩离析。陈丽踉跄跪地,发髻散乱,耳垂不知何时多了道形似蛇尾的伤痕,正渗出淡金色血液。
骸骨的动作突然停滞。
九重瞳孔首次露出挣扎之色,最外层的金瞳突然转向玉簪,虹膜上的符文疯狂闪烁,像是在解析某种至高法则。趁此间隙,扣肉撕裂时空拽着两人跃出禁地,最后一眼瞥见骸骨胸椎上的血字正在扭曲重组——
**“提线者,亦为线所缚。”**
黑雾如活物般吞没祭坛,九重瞳孔的凝视穿透禁地结界。玉簪裂痕深处,一缕青芒正悄然渗入陈丽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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