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庄的这支逃荒队伍,村长和曹猎户两家的牛车在前。宋家五辆牛车断后。老弱妇孺都夹在中间。队伍两侧是护卫队和弹弓队的成员。这样的安排,能很好地保护弱小。特别是护卫队,虽然每个人的大刀都用布缠着,但只要细看,都能看出刀的形状。
一路上,村长和宋喜雨不住地往后或者往前传话,让大家少喝点水,少说话,节省体力。
无奈阳光太猛烈,走了不到三里路,一个个都大汗淋漓,后背后腰都湿透了。那边谁家的孩子嚷着腿疼,推车的家人不得已,让孩子在车上趴一会儿。那些年岁不大不小的老人就没有这么幸运,家里的推车已经装得满满的,坛坛罐罐啥都有用啥也不舍得扔,哪有人坐的地方,他们只能互相搀扶,继续走在这背井离乡的逃荒之路。
中午时分,烈日高悬,可大家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全身上下就是一种感觉----火辣辣的疼。路边的河水早已干涸,露出一道道干裂的河床。人们又累又渴,脚步越来越沉重。
突然,一个年轻的媳妇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她怀中的孩子也跟着滚落,在薄被里大哭起来。周围的人连忙围过去,有人扶起她,有人捡起孩子。媳妇虚弱地说:“我……我实在走不动了。”她的丈夫满脸焦急,眼眶泛红:“再坚持坚持,前面就有地方歇脚了。来,孩子我来抱!”
奶告诉宋喜雨,这是宋宝柱两口子。就因为婚后三年没生养,生了却是个闺女,宝柱娘对这个媳妇红霞一万个不待见。宝柱娘坐在宝柱爹推的推车上,头上还搭了一个帕子,挺会享受的。而才出月子的红霞,就这么一跌一绊地走。幸亏宝柱是个好的,还知道心疼媳妇。
从一大早出发,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看前面是一小片树林,村长一声令下,所有人就像气球泄了气一样,不约而同坐在了地上。有手脚麻利的,倚靠着树干,虽说稀稀拉拉的树叶也没有多少的阴凉,不过歇起来也比较舒服。
宋家每辆牛车里,宋喜雨都给准备了一个装吃食的篮子。大家陆续到车厢里,轮换着吃点东西。大伯母、二伯母还有娘心疼自家男人一直这么走着,赶紧跳下车,换他们到车上。水囊里装的都是掺了灵泉的水,卷饼里放了黄瓜条、西红柿片、生菜叶,还卷进去两个特别粗的火腿肠,吃起来是又解渴又顶饿。宋家人吃完,都不忘喝口水漱漱口,别让人闻出味道。
大姑父也被大姑扶着下了车,小范围地运动了一会儿。他本想自己走的,但是拗不过大家,只好坐在牛车上。看着大哥二哥家的孩子,都在地上走,他的心里春潮一样涌动,一路上都不平静。自己的爹娘把自己当成了累赘,可是妻子一家给了他无微不至的温暖。他这辈子,就是死心塌地的宋家人!
宋喜雨还悄悄地把两块冰糖塞进表姐黄玉美表弟黄承栋的嘴里,俩人惊喜地瞪大眼,嘴角都弯成了月牙儿。
至于春来堂嫂,她可是宋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宋喜雨给了她一小篮水果,草莓、橘子,都不是寒凉之物,她告诉堂嫂,随便吃,爱吃什么再跟她说。
老族长被儿子抬下了推车,放在了一块大石头的背面,用树枝支起一件衣服,让他躺在这一点点的阴凉里。
自打上次被宋喜雨骂了之后,醒来的老族长见了宋喜雨就觉得万分尴尬,觉得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现在,他手里握着宋喜雨偷偷给他的一个西红柿,声音都哽咽了:“雨宝……”
宋喜雨快人快语截住了他的话:“你要是想骂我,等你好了再说。赶紧悄悄吃了,别让旁人看见!”容易吗,这可是姐空间的西红柿,要不是心疼族长那四个儿子一路照顾老父亲的辛苦,姐才没那么好心呢!
宋喜雨像个街溜子,在村民中溜溜达达,这看看那看看。
她来到红霞身边,趁人不备给了她一个竹筒:“嫂子,你把它喝了,解解渴!”红霞推辞不要。宋喜雨又说:“你得保重自己,你好,孩子才能活下去!”红霞听了,感激地点点头,在宝柱的掩护下,一饮而尽。说也奇怪,刚喝下,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喝下不久,乳房就开始饱胀,她赶紧喂起孩子。
宋家庄的人正休息呢,后面又来了一队逃荒的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大约三百多人,好像比宋家庄的人还穷,连辆牛车都没有。
有村民认出了熟人,喊了一声:“鲁家村的,你看,那是鲁老秀才一家!”
爷和奶定睛一看,果不其然。
只见一个成年男子挑着扁担走在前面,后边两个年龄相仿的憔悴妇人,都背着一个大包袱,胸前还抱着两个包袱。再后面一个插了根银簪的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坐在一辆推车上,手还搭在旁边一个少女的肩上,满脸的不耐烦。三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手里也拿了小包袱,自己跟着推车走。最后面就是鲁老秀才,身穿深青色长衫,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
爷和爹深施一礼:“鲁老秀才,你好。”
鲁老秀才也认出了几人:“你们,你们是宋喜文家的。”
鲁家村的人,见宋家庄的人都在休息,也在村长的带领下,找了个地方顺势坐下。
鲁老太太和奶说起了话:“我想起来了你家的那个孙子,长得还不错,在我们家也学了几年了吧?”
奶笑着说:“可不,十岁就去了,整整学了五年呢,最近去府城考试了。”
“这样啊,这都到府城去考试了,再考就是秀才了,是吧?”鲁老太太一脸的精明。
“对呀,我这孙子脑子好使,过目不忘。”
“过河不忘搭桥人,你家孙子高中,这里面也有我们家鲁老秀才的功劳啊!”
宋喜雨见鲁老婆子这话里有味儿,就过来打岔:“奶,别唠了,村长说咱马上就要走了!”
看着奶上了牛车,鲁老婆子眼里全是算计。她用手肘碰碰女儿娟娟:“看,家里有五辆牛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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