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快走——"喽啰的嘶吼戛然而止。
三支狼牙箭几乎同时钉进他的后背,这个倒霉鬼扑倒在河滩上,吐着血沫看同伴们丢下水囊四散奔逃。
浑浊的河水渐渐染成淡红。
二当家策马狂奔二百步才觉右肩剧痛——不知何时竟也中了一箭。
回头望去,六十个取水的弟兄只剩三十余人逃出,个个身上插着箭矢哀嚎不止。
更远处,没逃出射程的伤者正被当成活靶子。
"别射要害!赌五十文,看谁先射中左腿!"
"哈!老子要赌他裤裆!"
山包上传来张家堡军汉的哄笑,混着弓弦震响,宛如恶鬼索命。
"当、当家的..."侥幸逃回的小喽啰嘴唇干裂,"水囊...全丢了..."
二当家望着陡峭河岸,咬牙道:"绕路!"
"可最近的浅滩要绕十几里..."
"绕!"二当家狠狠折断肩头箭杆,心里发苦——这地形选得真他娘毒辣!
若张克听见,定要冷笑:
边关的军堡、桥梁哪个不是卡着咽喉要道和险地建的啊?
真当大魏卫所的堪舆官是吃干饭的?
沙里飞看着狼狈归来的二当家,指节捏得发白。
再拖下去,不用打队伍就得散——马匪的忠诚从来都是用银子和胜利喂出来的。输了这一仗,就该换主人了。
"老二先养伤。"
他故作关切地拍拍二当家,"我让老四去寻废弃水井。"
转头却对亲兵使个眼色——这是要去准备后路了。
"大哥仁义!"
二当家感动得眼眶发热,浑然不觉肩上箭伤又被气得崩出血来,"待会攻阵,某定当先锋!"
酉时一刻,日头西斜。
沉寂多时的马匪大营突然骚动起来。
沙里飞知道不能再拖了——就剩两天的粮食,拖不起啊!
"并肩子!"(弟兄们)
他跃上马背,钢刀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招子(眼睛)都放亮点!前面百来个穿狗皮的,押着十万两雪花银!"
刀尖猛地指向车阵,"里头还有水灵灵的娘们儿!"
"嗷呜——!"
数千马匪的嚎叫声震得地面发颤。
沙里飞冷笑,刀背"铛"地敲在身旁喽啰的铁盔上:"一百个狗皮子,咱几千号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他猛地提高嗓门,"砍死一个官兵赏十两!活捉娘们儿的,老子再加赏!"
"十两!十两!"
匪众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萎靡的士气竟被银子和女人刺激得高涨起来。
"这帮狗皮子!"
沙里飞声嘶力竭,"平日吸咱们的血,今天就叫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的军棍疤痕
"这是老子当年吃皇粮挨的!今天——咱们替天行道!"
"杀狗皮!吃皇粮!"
独眼龙三当家适时振臂高呼。
"点天灯!剥人皮!"
疯狂的呐喊此起彼伏。
沙里飞突然刀锋一转,直指后排:"哪个龟儿子敢缩卵(逃跑)——"
刀光闪过,一截树枝应声而断,"这就是下场!"
转瞬又换上蛊惑的语气:"跟老子冲的,活下来分钱玩女人!战死的,家里老小帮你养!"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还抢钱!"
"跟大当家!跟大当家!"
声浪如潮,原本萎靡的马匪竟被激得双目赤红。
沙里飞暗自冷笑——这群蠢货,可以了至少能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
远处车阵上,张克望着沸腾的匪营,缓缓戴上面甲。
决战,一触即发。
"给老子冲!堆也堆死他们!"
独眼龙三当家一马当先,钢刀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二当家紧随其后嘶吼:"杀狗皮!抢银子!"
可冲锋不到百步,两个头目就不约而同地勒住了缰绳。
"敌锋距阵三百步!"望台上亲兵声嘶力竭!
张克冷然下令:"弓弩预备。"
"呜——"亲卫号角长鸣。
八十张神臂弩同时上弦,寒光凛凛的箭簇随着赤旗缓缓抬高。
"哒哒哒!"接下来急促的喇叭声炸响。
"嗖——!"
第一波箭雨腾空时,马匪们还在二百步外傻愣着。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官兵的弩箭能射这么远!
"夺夺夺!"
箭矢入肉的闷响混着惨叫骤然爆发。
冲在最前的十几骑瞬间人仰马翻,倒毙的战马成了天然路障。
几个中箭未死的马匪刚想爬起,就被后续马匪踏进了泥里。
赤旗右指!望楼上的亲卫变换令旗。
第二轮箭雨呼啸而至时,马匪的冲锋阵型已像破麻袋般千疮百孔。
等扛到第三轮齐射,所谓的冲锋彻底沦为散兵游勇的乱窜。
望楼上的亲卫竖起赤旗!——自由射杀!
弩手们立马会意透过车缝精准点射。
无甲的马匪在破甲弩箭面前就像纸糊的,往往一箭穿透前后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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