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燕州,冬雪虽消,寒意犹在。
清晨的草叶上凝着细碎白霜,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张克站在大帐内,手指在羊皮地图上缓缓摩挲。
这张"燕州西部疆域图"还是边退耕还牧边画的,
墨迹未干的地方还沾着沙场尘土。
他正盘算着“张克的青青草原”的扩张大计,忽然帐外传来脚步声。
"爵爷,日升昌的王掌柜求见。"
亲兵三子压低声音,"还带了...贵客。"
张克眉头一皱。
王田那老狐狸和他交易已经不需要他出面了呀,来军营找他干吗?
张克有了些猜测:"带了多少人?"
"连掌柜一共五人。"
三子凑近道,"有个穿蓝缎云纹直裰的年轻人,披着紫貂裘,玉带缠金线..."
"呵,来头不小啊。"
张克冷笑,
掌心重重拍在刀柄上,"让他们在营门外候着,就说本伯在处理军务。"
待三子退下,张克望向西面广袤平原,
眼中寒意尽显。
妈的,老子刚打下的地盘还没捂热乎,闻着腥味的豺狼就上门了?
看来是他凶名还不够,有人觉得脖子比老子的刀硬?
足足晾了两炷香,张克才慢条斯理地披甲佩刀,
带着吕小步和李骁晃到营门。
军中铁律:哪怕你是天王老子,没军令擅闯军营,张克就敢杀。
营门外,晋王世子曹天宇正悠然坐在黄花梨小马扎上,
头顶支着蜀锦帐篷,红泥小火炉上煮着的雨前龙井飘起袅袅茶香。
"呵,不愧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主儿。"
张克眯起眼睛,"出远门都打出野炊的闲情逸致了。"
那锦衣少年见张克到来,只是微微颔首,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旁边的日升昌掌柜王田倒是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圆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额头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爵爷军务繁忙,小王久等了。"
曹天宇轻抿茶盏,温润的嗓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张克甲胄哗啦一响,连腰都懒得弯。
他斜眼打量着这个太原城出了名的纨绔,
心里冷笑:
晋王?
晋王他有几个师?
也配在老子面前摆谱?
一只没牙的老虎而已,吓唬谁呢?
"世子爷不在太原城里斗鸡走马,跑到这刀口舔血的地方作甚?"
张克拇指摩挲着刀柄,"我可听说,最近东狄人也来了真定府,不安全啊。"
王田赶紧上前打圆场:
"爵爷收复燕西,威震边关,世子爷特来...道贺。"
"道贺?"
张克突然咧嘴一笑,
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世子身后那三个随从,
一太监一文士一侍卫
"《大魏律》写得明白,边将不得与藩王私通。
还请世子爷不要自误。"
曹天宇慢条斯理地掸了掸云纹袖口,
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爵爷这般奉公守法,当真令人敬佩。那小王就直说了。"
他眼尾一挑,身旁那个白面无须的太监立刻捧着紫檀木匣上前。
"咔嗒"
一声机括轻响,匣中金光乍现——
整整齐齐码着的五十两金锭,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燕西光复,可喜可贺。"
曹天宇指尖轻点金锭,"只是当年我晋王府在此处也有些田产,
可惜战乱中地契遗失..."
他忽然抬眸,眼中精光一闪:"家父愿出这个数,请爵爷行个方便。"
张克连眼皮都懒得抬,嗤笑道:
"世子这是要买地?"
"府上人丁兴旺,总要吃饭不是?"
曹天宇抚掌轻笑,话里却藏着针,"爵爷应当明白,
这些“荒地”...总得有人经营才是。"
"砰!"
张克突然一掌拍在案几上:
"晋王府的饭,还是留着在太原城里吃吧!"
他似笑非笑,甲胄哗啦作响:"这燕西的地,本伯自有安排!"
气氛骤然凝固。
旁边太监小忠子尖声喝道:
"大胆!
晋王乃皇叔,世子爷亲至已是给足你面子——
你个小小指挥使不过一个伯爵也敢......."
"咔嚓!"
肩胛骨碎裂的脆响划破寂静,
太监小忠子的惨叫声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李骁的铁掌还扣在那瘫软的身躯上,指节泛着森白。
"找死!"
曹天宇身后侍卫刚摸到刀柄,
吕小步的军靴已经印在他胸口。
那人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在沙地上拖出丈许长的血痕。
"敢在军营前拔刀,我怀疑他是东狄细作!"
吕小步甩了甩靴尖的血渍,笑得像头嗜血的狼。
王田早已瘫跪在地,
额头在沙石上磕得砰砰作响:
"爵爷开恩!世子开恩啊!"
曹天宇缓缓起身,蟒袍上的金线在风中微颤。
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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