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朔风卷着燕山沙砾,在校场上呼啸盘旋。
八百陌刀手如铁塔般巍然矗立,
裹布长刀在风中纹丝不动,刃口石灰森白如骨。
李陌单手持刀立于阵前,冷峻的面容比刀锋更硬三分。
百步之外,张克的玄色披风在风沙中猎猎作响,
沉默的身影仿佛一尊金刚。
"今日——"
李陌的声音像淬火的刀刃刮过全场,"陌刀对骑,退者鞭,惧者死!"
对面骑兵已披好训练软甲,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铁蹄叩地的闷响如同远古战鼓,
震得人胸腔发颤。
"第一队!出列!"
十名陌刀手踏步向前,横刀而立。
握刀的手指节泛白。
"稳住阵脚!"
小旗低吼,眼中血丝密布。
骑兵动了——
十匹战马虽只是小跑冲刺(15—20KM/小时)逼近,
但八百斤的冲势仍带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沙砾在马蹄下迸溅,如同暴雨砸地。
"斩!"
雪亮刀影劈开风沙,石灰粉轰然炸裂!
八道白痕清晰印在骑兵软甲上,
却有两柄陌刀慢了半拍,没砍中——
"砰!"
两名士卒被马身撞得倒飞出去,
长刀脱手砸进沙地,扬起一片尘烟。
李陌大步上前。
"手软的废物,滚出来。"
两名士卒面如死灰,
跪地时膝盖砸出闷响。
"咻——啪!"
鞭影如毒蛇吐信,背上瞬间绽开血痕。
"听令!"
李陌鞭指校场尽头,"二十圈!
明日再测!"
"第二队!列阵!"
小旗官如猛虎般在队列中穿行,
军靴狠狠踹向士卒膝窝:
"腿肚子打摆子给谁看?
鞑子的弯刀专挑软蛋砍!"
铁蹄声再度逼近,这次陌刀齐出如林——
"唰!"
刀光划出森白弧线,
却在骑兵软甲上留下浅浅白痕,
活像娘们的指甲挠痕。
李陌的冷笑让所有人寒毛倒竖:
"早上没啃饱馍?"
马鞭破空而出——
"啪!"
鞭梢在小旗官背上炸开血花,
这汉子疼得面目扭曲却硬憋着不敢嚎。
"全队听令!"
小旗官从牙缝里挤出命令,"伏地百次起落!现在!"
士卒们轰然趴倒,铠甲砸地声震得尘土飞扬。
小旗官第一个开始起伏,
背上血痕随着动作不断撕裂,汗水混着血水滴进沙土。
第三小旗的疤脸旗官往掌心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粗糙的大手狠狠抹过下巴。
"都给老子听好了!"
他咧开缺了门牙的嘴,
露出饿狼般的笑容,"待会儿谁特么手软——"
染血的马鞭指向营外,"晚上老子就把他绑在马后拖营三圈!"
铁蹄声如雷逼近。
"斩!"
十柄陌刀同时劈出!
"轰——!"
石灰粉如暴雪炸裂,十道刺目白痕精准印在战马软甲上。
战马擦身而过,陌刀手们如铁铸般纹丝不动。
远处观战的张克指尖微动,玄色披风下的肩膀稍稍放松。
残阳西沉时,校场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骨折的陌刀手。
医士们抬着担架穿梭其间,绷带很快被鲜血浸透。
李陌拖着染血的马鞭走过队列,靴底碾碎石灰的声响令人牙酸。
"今日见血..."
他忽然揪住一个新兵衣领,
铁钳般的手掌勒得对方脖颈发青,"明日就要见命!怕了?"
小兵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停颤抖:
"报...报告千户!不...不怕!"
"放你娘的屁!"
李陌反手一记耳光,
打得小兵口鼻窜血,"是个人都怕!
但老子要的是——"
他猛地转身,手指向八百儿郎,"就算尿裤子也得挥刀的狠种!"
"明日加练!"
咆哮声震得旗杆嗡嗡作响,"练到你们梦里砍的都是骑兵!"
残阳如血,陌刀成林。
张克转身离去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那些新兵蛋子终于撑不住了。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军训时的顺口溜:"七圈跑碎报国魂,班长我是读书人。"
可惜啊,这个世道哪有什么读书人的退路。
张克心里门清,为啥古代军队越到后期越疏于训练。
练兵?那简直就是在烧钱!
光是高强度训练期间的伙食费就得翻倍,
更别说要准备的伤药、护具。
一个不小心,没等上战场,自己人就能把自己练残了。
可陌刀兵哪是光练力气刀法就够的?
和那些长枪兵不一样——
枪兵只要杵着长枪等敌人撞上来就行,
就算吓得腿软,只要不逃跑照样能捅死几个。
但陌刀兵得顶着铺天盖地的马蹄声,
在生死一线间精准挥刀。
光练力气和动作再好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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