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商队继续上路。
黄标虽然年轻,确是个颇为沉稳和有心思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骑马单独遇到赵灼时,说了句:“跟我好好完成这趟出使,回来给你官复原职,要想荣华富贵,还要看你表现。”
赵灼听了,木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百多人的商队,一半儿是大舜人,一半儿是西域人,骑在马上的赵灼,通过时快时慢的节奏,前后附近的队伍都看了个差不离。
他们这十六人是伴随着杜库的队伍走的,属于杜库的人,民夫和护卫一共八九十人,算是较大的商队,杜库还带了一个胡姬,骑在马上,红衣绿裙,带着面纱,裙裾和面纱不时被风吹动,飘飘然若仙子一般,面纱飞起时露出娇美的面容,引得周围步行、骑马的护卫、脚夫频频侧目。
不会骑马的陶丸,跟着照顾骆驼的脚夫走,不时找人聊上一会儿,这厮是个自来熟,跟谁不一会儿就聊的火热。
大半天,陶丸跟着杜库的马往前走,说说闹闹逐渐混熟。他不会骑马,杜库就赏他上了一匹骆驼,坐在一堆货物上晃晃悠悠的往前走,比步行轻松不少。
宿营后又一天,队伍一早走进一个十几里长的峡谷,到中午时分商队走到了峡谷的出口关隘处,出了这个关就进入北凉城地界了。
赵灼走过这个峡谷很多次了,如果不走这条“风箱峡”,就要绕行上百里。
两侧的大山在这里像是被神秘力量一刀切开,中间形成一条宽数十米的走道,在秋冬季节谷内西北风嘶吼,所以得名风箱峡。很久以前,风箱峡的两头就各修筑了一所关隘,现在分属云都城和北凉城管辖。
商队的前方是携带各种行商路引、通关文牒的商人,负责跟沿途的边防、关卡打交道。在云都境内,商队打着靖北王旗号,一分税钱都不要缴纳,这也是数个商队愿意跟杜库一起走的原因。
商人们都知道,进入北凉地界以后就不如云都那么顺畅了,各种打点要开始了,有些关隘,根本没有收税的权力,纯粹是驻军将领要搞一些油水,但不交钱肯定是被刁难的。
在守军眼里,这些胡人的钱,不收白不收,谁让他们挣得是我大舜国的钱哩,爷爷我给你们戍边保平安,你们挣了钱,分点给我不应该吗?
三百一十五匹骆驼,一百零八匹马,三百三十二人,关隘守兵从头到尾清点完了队伍,再跟通关文牒一对照,是一致的,拉的货也简单看了看,没啥大问题。
守兵边走边通知所有人下马,关隘有要求,五品以下官员都要下马过关,路边牌子也写了。
董公公骑着马,伫立在原地很久不能前进,不耐烦的问道:“过个关隘怎么这么慢?又不是打仗。小耳朵,你去前面看看。”小仆答应后跑了过去。
跟进峡谷时候那个关口相比,出这个关花的时间太多了,董公公等的不耐烦了。
偏巧这个时候,三匹马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就从商队的旁边跑了过去,完全没有下马过关的意思,董公公坐在马上看的远,那三匹马在关口几乎没有停留,呼啸而过。看装束,那三人既不是传递的文书马官,也不是军队的军情斥候。
董公公指着三人的背影愤愤道:“难道此三人都是四品大员?”
小耳朵跑到队伍的前头,跟一位大舜籍的商人低声探听了大概原委,然后跑回来跟董公公汇报。
商队负责通关文牒事务的是一个满脸浓密大胡子的胡商,名叫费列罗,身边人都称他费掌柜。此刻他正微笑着跟关隘守将站在关门旁的高台上谈话,一番东拉西扯、讨价还价之后,守军把拦在城门洞里的木栅栏移开,放商队徐徐走过关门。
小耳朵回来跟董公公说,守军要对骆驼和马匹征税,一匹骆驼一两银子,一匹马半两银子,加上这么多人员,守关驻军跟商队要四百两银子。
什么?四百两银子?这些兵痞!咱家堂堂一个王府司印太监一年也就一百多两的俸禄,你们敢对一个商队就收四百两!况且,关隘守军私下收税?大舜法令何在?
“岂有此理!”董公公气的假胡子乱颤:“简直没有王法了!守关将领是谁?我要到靖北王府告他的状!”
黄标听了,连忙凑近道:“东家息怒,东家息怒!”见董公公看他,凑到马前低声:“公公,低调过关!不能节外生枝!”
董公公这才最后一个从马上下来,气呼呼的把他的马丢给小耳朵牵着。
队伍逐渐走近城门洞,“少东家,那个守将我认识!”身后一个护卫牵着马低声跟黄标说道:“飞骑校尉张彪,北凉团练使张统的侄子。”黄标点点头:“低头藏好,不要打招呼。”
路过城门洞时,董公公昂着脖子,怒目瞪了那个贪钱的张校尉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张校尉因为收了四百两银子正在喜笑颜开,看着路过城门的人或牵着马、骆驼,或急急匆匆的低头走路,都很害怕守军似得。偏巧一个白面中年人看上去很不屑的样子,还给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张校尉手中的马鞭突然一指:“那人干什么的?”校尉旁边的军头儿马上带了五六个守军,冲过来把董公公围了起来。董公公身边的两个王府侍卫连忙抢在他的身前,就要做拔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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