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医院,并没有太过繁杂的检查项目要做。经过一天的观察,产妇和新生儿一切稳定的情况下,医生便会开具出院单,交了费便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符卫东办好出院手续后,将女儿的出生证轻轻递给冼韵怡收着。冼韵怡捧着这张小小的纸张,视线逐一扫过上面记录的信息:女儿的出生日期——1972年1月8日,父亲一栏写着 “符卫东”,母亲处填着自己的名字 “冼韵怡”。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的边缘,看着母亲那一栏上自己的名字——冼韵怡,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间。她,冼允儿……在这个世界当妈妈了。
收拾好东西,冼振邦提前行李袋扶着包得只剩下双眼的冼韵怡走在前头,符卫东则抱着女儿跟在两人身后,脚上稳重的回到临时租住的屋子。
选择回租住的屋子,是冼韵怡的主意。毕竟刚出院,身体还处于恢复阶段,留在市里多观察两天,心里才更踏实。
一回到租住的小院,符卫东就忙活开了。他先在床上多垫了一层棉褥,把冼韵怡扶到床上躺下后,转头又到后院的厨房里烧了一大锅艾草水晾凉,准备晚点给冼韵怡洗澡用。
随即又开始熬煮起糯米粥来,趁粥还在熬着的时候,符卫东冲来了一杯红糖水递到冼韵怡手中:“海秀伯娘说红糖水能排淤血,你多喝点,也能暖暖身子。”
冼韵怡靠在床头,正小口喝着红糖水,抬眼便瞧见符卫东又在查看孩子的尿布。只见他打来一盆热水,将手指探入水中,反复测量水温,确认适宜后,才轻轻抱起女儿,动作娴熟地开始给女儿清洗,随后又利落地换上干净尿布。
冼韵怡看着在床边忙前忙后的符卫东,满心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学来这些的?”
符卫东走到床边,拿过她手中的空杯子,才缓缓开口:“在部队的时候,有空就找战友们取取经,这几日也跟海秀嫂子学一些。你好好恢复身子,孩子我来照顾。”
冼振邦刚进屋,就听到符卫东这番肉麻兮兮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佯装嫌弃地忍不住打断:“得了吧,孩子我能照顾,你好好照顾我妹妹就行。你这浓情蜜意的话,私底下说就行。” 说罢,他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作势就要回自己屋。
冼韵怡见状,连忙叫住他:“哥,你抱孩子去哪?”
“孩子先跟着我睡,你踏踏实实地休息。我这当舅舅的,照顾外甥女那也是天经地义,你就放心吧。” 冼振邦撂下这句话,稳稳地抱着孩子,转身就离开了房间,背影里满是对外甥女的疼爱 。
可才过了半天,冼振邦就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这是接了个 “烫手山芋”。这孩子每隔两三小时就哭闹一次,不是饿了,就是困了,再不然就是尿湿了。每次孩子一哭,冼振邦就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查看,可他根本分不清小外甥女到底是啥需求,最后往往都得符卫东亲自过来帮忙。
“这可比拆地雷还难!” 冼振邦满头大汗,低声嘟囔着。看着符卫东抱着刚喂完奶的孩子回来,他忍不住问道:“你咋知道她是饿了呢?”
符卫东耐心解释道:“尿布没湿,而且距离上次喂奶差不多也有两三小时了,这个点儿该饿了。要是一会儿再哭,你就检查下尿布。” 说完,他轻轻放下女儿,又回到自己屋里。
三人在市里仅仅短暂停留了两天,第三天便启程回新安大队了。当地有个习俗,孩子出生的头12天,外人是不能上门探望的。
大队里的社员们眼尖,老远瞧见军用吉普缓缓开进大队,瞬间就猜到是冼韵怡回来了。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隔着老远就热络地打起招呼。
“是卫东吗?”海秀伯娘扯着嗓子喊道,脸上满是关切,“韵怡咋样,身子还好吧?”
“孩子呢?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 大儿媳赖明珊也跟着大声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
符卫东嘴角含笑,一一耐心回答着社员们的问题。待回到家门外,冼振邦抱着外甥女走在最前头,那模样活像个人形盾牌,将凛冽的寒风挡得严严实实。符卫东则小心翼翼地搀着冼韵怡,跟在后面缓步前行。他时不时抬手,把冼韵怡头上的围巾往下扯一扯,生怕大风灌进去,让她受了寒 。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冼韵怡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家的味道 。"总算回来了。"她轻声呢喃,接过女儿,只见女儿在她怀里扭了扭,小脸蹭着棉布襁褓,竟露出个甜甜的笑。这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化作缕缕暖光,悠悠地沁入心田。
回到家的第二天,冼韵怡便张罗着组织大家开了个小型家庭会议,议题只有一个:给孩子起名字!
她提议,每人起一个名字,然后通过投票来决定最终选用哪一个。冼韵怡率先说出了自己给女儿起的名字:念希,全名符念希 。冼振邦和符卫东听后,几乎同时表态,对这个名字赞不绝口,纷纷表示喜欢。
他们苦思冥想,脑海中浮现的尽是诸如艳梅、海英、秀玲这类在当时极为大众化的名字。相较之下,冼韵怡起的 “念希” 二字,瞬间令他们眼前一亮。这名字不仅音韵和谐、朗朗上口,听着就还让人感觉顺耳,独具一格,在一众常见名字里脱颖而出 。
当然,最大原因是,这个名字是冼韵怡起的,在他们心中,冼韵怡心思细腻又聪慧,由她赋予女儿的名字,必然有着独特的韵味与意义,所以都毫不犹豫地认可了。
小念希好似也认可了这个名字,竟然在睡梦中也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来。
冼韵怡见状,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眼中满是宠溺。符卫东与冼振邦对视一眼,也都露出欣慰的笑,这温馨一刻,恰似生活馈赠的最美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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