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迪要塞,游浪小院。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唐英踏入小院,几株果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下并排放着两张躺椅,游浪和独臂老人正惬意地晒着太阳。
“老师,拔叔。”唐英见四周静悄悄的,便轻声用“老师”称呼游浪,唤独臂老人为“拔叔”。
拔叔笑着招招手,示意唐英过去,然后摊开那布满老茧的手掌,将手中红彤彤的野果子递到她面前。
“吃吧,你拔叔知道你要来,一大早就在林子里折腾,好不容易打下颗最红的果子给你。”游浪笑眯眯地说道,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唐英接过拔叔递来的果子,心中满是疑惑。此刻游浪悠闲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路明软禁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路明轻轻关上院门,小心翼翼地锁好,那锁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路明转过小院的照壁,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唐英,你来的正好,你去劝劝这条老狗。你今天要是劝不动他,我今天就杀了你。”
唐英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路明,惊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游浪轻轻一笑,示意唐英自己去端个凳子坐下,随后转头对着路明说教起来:“你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遇事要冷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性格还是这么急躁,无法无天。”
听到“学生”二字,唐英惊讶地看向路明,眼中满是诧异。
路明依旧气急败坏,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老高:“看什么看,论辈分,老子是你同门师兄!”
游浪再次招招手,温和地说:“英子,过来坐。”
唐英乖巧地拎着小板凳,慢慢挪到游浪身边坐下。
游浪微笑着说:“英子,这段时间你好好看好要塞,约束好边防军。老师要回趟京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游浪说得云淡风轻,但言语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路明一听游浪这话,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整个人炸了起来!
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呲着洁白整齐的牙齿,怒不可遏地吼道:“回什么鬼京都!”
“第二司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本来满心欢喜盼着你们一举攻下远东,然后好去远东坐地分赃。”
“谁知道你们竟然不打了,还把远东拱手让给那些半兽人。”
“这让他们半年来的精心布局全泡汤了,就向陛下施压。”
“陛下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贵族,毕竟时至今日,第二司在国内依旧是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
“没办法,陛下只好让你们再去打打,哪怕占几个城镇,也好给那些贵族一个交代。”
“然而老师却说,当下是构建远东军事缓冲区的关键时期,要为帝国未来十年的和平安宁谋划。”
“老师打算回京述职,这不就成了第二司那些贵族眼中待宰的羔羊了吗?!”
“我去京都,全部杀掉!”唐英猛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转身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你给我回来!”路明见状,连忙大喊,试图阻止唐英冲动行事。
然而,唐英像是没听见一样,脚步丝毫不停:“我让苏灿回去全杀掉,这事他熟!”话音刚落,她已经走到门边,伸手握住了门把。
“你回来!”这次出声的是一直沉默的游浪。
只见他面色凝重,手指着远处山上那座气势恢宏的穹顶礼堂,轻声说道:“你父亲,在那里看着你呢!”
唐英一听,身体瞬间僵住,缓缓转过头,顺着游浪手指的方向望去,呆呆地站在原地。
此时的唐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头,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划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几人之间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唐英的大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游浪伸出布满岁月痕迹的苍老手掌,轻轻抬起,温柔地抚过唐英挂满泪痕的脸颊:“阿明啊,还有英子,老师如今精力大不如前啦!”
“现在,该轮到你们这些年轻孩子挑起这副重担了。”
“老师十六岁就投身军旅,至今历经将近七十年的战火硝烟。”
“这么多年,看着像你们这般年纪的孩子,一批接一批从我手中奔赴战场,然后一个接一个英勇牺牲……”
“唉,这些孩子可都是爹疼娘爱的宝贝,哪个不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儿呢?”
“然而,当他们的爹娘满怀信任和期望把孩子交到我手上,我却最终没法完好无损地把他们交回爹娘身边!”
“阿明,英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要听老师的话。”
“老师我这把老骨头,真撑不了太久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想尽我所能,再为远东多做点事!”
路明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他眼神空洞而迷茫,手中的香烟一根接一根地被点燃,化作缕缕青烟缓缓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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