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停下话语,目光凝视着刘邦,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但刘邦面露犹豫之色,张良便继续说道:
“昔日的周武王,他顺应天意,克殷之后,果断地杀了商纣王,并得到了他的头颅。这一壮举,不仅仅是对商纣王罪行的清算,更是一种对新朝权威的彰显。它向天下人表明,新的时代已经到来,旧的罪恶再也无法容忍。然而,反观现在,陛下您觉得,您有足够的力量和机会,像周武王那样得到项羽的头颅吗?”
张良微微蹙眉,缓缓踱步两步,再次停下后言辞恳切地说:
“周武王克殷后,为了稳定统治,他做了许多意义深远的事情。他表商容之闾,让百姓知晓品德高尚者应受尊崇;他封比干之墓,以彰显对忠义之士的敬仰;他释箕子之囚,向世人传递其宽宏大量的帝王胸怀。这些举措,皆意在奖掖鞭策本朝的臣民,让他们为新王朝的事业效力。但陛下,现今汉王所需要的,并非是旌忠尊贤。如今汉王身处困境,周围强敌环伺,我们迫切需要的是切实可行的战略和行动,以此来打破当前的僵局,赢得这场生死存亡的斗争。若是此刻只注重表彰贤良,而忽略了现实的危机,那又怎能稳住军心,巩固我们的势力呢?”
张良停下脚步,目光再次投向刘邦,继续他的分析:
“武王在克殷之后,还曾散钱发粟,用以救济那些在战乱中遭受苦难的百姓。但这并不是凭空而来的救助啊,那是用敌国之积蓄来进行的。武王通过战争的胜利,夺取了敌国的财富,然后将有余之物施予百姓,这是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撑的。可如今,汉王的军需都已经无着,军队中缺衣少食,士兵们的生活都十分艰苦。在这种情况下,您哪里还有能力去救济那些饥贫之人呢?如果强行去做,只会让军队陷入更大的困境,影响我们的战斗力。”
张良顿了顿,语气稍缓,随后又有些急切地说道:
“武王还将兵车改为乘车,倒置兵器以示不用。这是在何等的情况下做出的举动啊?那是在天下已经转入升平年代,百姓们渴望和平,再也没有战争的纷扰之时。百姓们可以安心地从事生产,发展经济,国家得以休养生息。然而,如今我们正处在激战正急的关键时刻,四方势力虎视眈眈,楚军的威胁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我们头顶。在这种情况下,您怎能效法武王,做这些看似仁德之举呢?这只会让我们放松警惕,给敌人可乘之机啊。”
张良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那神情仿佛在重现那波澜壮阔的历史画面一般。
“再者,过去马放南山阳坡,牛息桃林荫下,那是经历了漫长的战乱之后,天下终于迎来了和平,百姓们渴望安宁,再也没有战争的纷扰。所以,马可以放归南山,牛可以在桃林荫下自在栖息。但如今,我们正处激战不休的局面,周边势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攻击。在这样的时刻,陛下又怎能偃武修文呢?一旦懈怠,我们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张良说到此处,略微停顿,目光紧紧盯着刘邦,仿佛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他的思考与觉醒。然后,他提高了声音,更加急切地说道:
“如果把土地都分封给六国后人,那么这些将士、谋臣们,他们是会跟着陛下为理想而战,还是回到他们自己的领地,去与他们各自的旧主一同效忠呢?毫无疑问,他们会各归其主。到时候,谁还会全心全意地跟随陛下您争夺这天下呢?”
张良继续说道:“楚军如今犹如虎狼之师,势力强大,威震四方。而那六国相比之下,实在是太过弱小。他们在长期的争斗与战乱中,已经元气大伤,不得不屈服于楚国的威慑之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向您汉王称臣呢?陛下,一旦您分封了六国,就等于将天下的一部分拱手让给了楚国,这无疑会助长楚国的势力,使楚军更加张狂。”
张良似乎意犹未尽,他缓缓走到营帐的角落,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比划着说道:
“您看啊,项羽当年封田荣为齐王,本以为能够安抚齐地的势力,维持自己的统治。然而,田荣回去后,立刻整军备战,毫不留情地背叛了项羽。这便是现实啊,诸侯们并非是那么容易被安抚的。而您,如今的力量还不及项羽,您所封的诸侯,又有谁会死心塌地地忠于您呢?”
他这一连串的反问,犹如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刘邦的内心,立刻把刘邦给问住了!刘邦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忧虑的神色,手中的酒杯也渐渐放了下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特别是那彭城一战之后,原本那些心怀鬼胎、一心只想搭顺风车的各路诸侯,就像见风使舵的水草一般,都纷纷迅速地倒向了项羽那边去了。他们平日里与项羽虚与委蛇,表面上装出一副中立不一的姿态,可一旦看到楚军在彭城之战中势如破竹,楚军的强大气场让他们心生恐惧。于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和利益,他们毫不犹豫地摒弃了汉军,转而去投靠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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