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声音,大概是赛博驴吧。”
“那你说,刚才的是人还是鬼?”
“人。”池斯一想都没想,似乎早就已经有了判断。
“是鬼吧。”许星野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有些害怕,拉住了池斯一的手,“我觉得是鬼,人又怎么会凭空消失?”
“神父的小房间里有密室也说不定。”池斯一若无其事地说。
“这都是小说里编出来骗人的,我才不信。”
“可能性很大哦,这个传教点是在百年以前建的,神父给自己留个避难躲灾的密室或者密道也并不稀奇。”
“密道在当代倒是毫无必要。假如真是有密室,那进去的人肯定还要出来。”许星野说着,停下了脚步。
池斯一回过头,“你不会是想回去吧。”
“走吗?”许星野挑了挑眉。
池斯一摇了摇头,拉着许星野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你不怕鬼了?”
“有你在我怕什么?而且你不是觉得那是个人吗?”
“我怕人。”
两个人走回齐村长家,轻声拉开小门,回了房间,已经是凌晨时分。
许星野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调整着睡姿,连睡两天硬板床,她浑身都像被人夜里拉起来暴打了一番一样难受。
池斯一精神抖擞,打开电脑对着屏幕,偶尔在键盘上轻声打字。
许星野在这样的白噪音里,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空白当中。
耳边再次响起笨重的鞋底踩在地上的沉闷的响声,按照固定的节奏响动着。许星野的眼皮很沉,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着绝非是在梦里的真实感,她惊恐地张开眼睛,看到了池斯一被月光照亮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坐到了她的床边。
池斯一把食指放在她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脚步声还在继续,但在脚步声在走近之后,又变远了,越来越远。
池斯一放下手掌,她们在黑暗中对视。
这究竟是人还是鬼呢?
空气重新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那种寂静仿佛带着回声,把刚才的声音一点点拉长,直到融进黑暗。
一声几乎察觉不到的砰声响起,这是院子里的小门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窸窣的响动之后,脚步声消失了,就像是这个脚步声消失在告解室里一样,无影无踪。
是谁进来了?
是人还是鬼?
许星野和池斯一都仰着头,往窗外看去,窗外圆月高悬,她们再也没听到任何响动。
池斯一要回去自己的床,许星野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害怕。”许星野说着,往里挪了挪,腾出来一条空位。
池斯一躺在了她旁边。
两个人肩并肩平躺在这张单人床上,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房间。
“你还记得我们白天去小学的路上,路过的动物房吗?”许星野轻声说。
池斯一想了一下,“你是说那个用带着树皮的木块盖成的小木屋吗?”
“我下午去了那个屋子。”
“什么时候?”
“下午你跟蕾蕾姐聊工作的时候,”许星野深吸了一口气,“里面住着两个小女孩……”
许星野语无伦次地低声讲着自己在动物房看到的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贫穷,”许星野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引号,“19年得诺奖的经济学家描述过的真正的贫穷。”
“真正的贫穷不是由懒惰导致的,真正的贫穷是连改变现状的能力都没有。”
她们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王翰主张要砍掉咖啡树,改种其他可以在短期获利的经济作物这件事情,我其实是非常能理解的。”池斯一说,“毕竟未来的饼不能填饱今天的肚子。”
“可是,明年咖啡树就会开始结果,而且产出的是精品咖啡豆,只要努力劳作,日子总归是会变好的。”
“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从采摘到加工再到运输,他们已经无力为这个产出负担更多投入了。”
“他们需要钱,准确地说是他们需要你给他们带来钱。”
“并不是,他们需要的不是钱,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像神父一样的救世主。”
“你是说,百年之前帮他们打官司,把被卖掉的妇女找回来的那个神父吗?”
“对,他们需要的就是那样一个人。”
第二天,吵醒许星野的仍然是公鸡打鸣的声音。
她睁开眼,面前是发黄的墙壁,转过头,看到跟自己挤在一张床上的池斯一的睡脸。她想起来昨天她说自己害怕,拉着池斯一的手不让她回去旁边的床。
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绝对非她的梦境。
许星野有些尿急,蹑手蹑脚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跨过池斯一,下了床。里间的秦蕾蕾也醒了,躺在床上举着手机。
太阳升起,这里的一切都跟昨天没什么不同。
她从卫生间出来,穿过安静的房间,走到了院子里。太阳还没升起来,早晨的空气里透着清冷的气息。院子里的树叶子翠绿,开着没有香味的小白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