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岭北矿。
岭北矿隐匿在大山深处,这里的山虽没有锦东厂附近的山那般高耸巍峨,却更为光秃,显得有些荒凉。
灰黑色的山岭连绵起伏,堆砌起数不清的褶皱,像极了猴子布满皱纹的脸。
沟岔里的道路崎岖不平,运矿石的汽车在上面艰难地颠簸着,车轮扬起滚滚烟尘,让整个沟谷被阴霾笼罩,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
他们被烟尘呛得接连咳嗽,赶紧加快脚步,匆匆逃离大路。
吴权忍不住吐槽:“这烟尘比刘远胜抽的烟还呛人。”
确实,这烟尘的威力着实不小。
他们离开大路,踏上距离路面四十余米远的田埂,每走一步,脚下就会扬起一层浅浅的灰烟,感觉像是在云雾中行走。
周山触景生情,不禁吟诵道:“脚踏云中鞋难见,锹挖矿少山依然。”
吴权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骂道:“要是你哥在这儿,肯定又要说你整这些没用的酸诗了。”
放眼望去,这里没有锦东厂那边沟底结冰后形成的洁白冰带,只有灰黑的尘土,以及依山而建、一片片黑黄灰相间的平房,偶尔能看到几栋星星点点的二层小楼。
周山望着眼前这一片灰黄黑交织的景象,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忍不住埋怨刘远胜:“这什么破地方啊?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好。”
刘远胜赶忙解释:“上次我和我哥来的时候是夏天,那几天一直下雨,所以没有这么多灰尘。”
吴权打断他们的话:“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商店在哪儿呢?”
刘远胜连忙回应:“不远、不远。”
又走了二百多米,他们终于找到了商店。
商店位于一栋二层小楼的楼下,这栋小楼就建在路边,尽管周围尘土飞扬,但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楼上飘扬的红旗和玻璃窗上醒目的红字标语,让它与楼后山坡上那些破破烂烂的平房相比,显得格外喜庆。
小楼的左右两侧都建有上楼的楼梯,楼上对着公路的房门紧闭着,楼下的门却敞开着。
他们走进大门,里面便是矿山商店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的商品明显比锦东厂商店柜台上的要丰富得多。
他们沿着一个又一个柜台慢慢逛着,看到冰棍只要2分钱一根,便先每人买了一根,一边吃一边继续闲逛。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西墙角的柜台。
西墙角的柜台是五金日杂柜台,上面摆放着许多鞭炮。
周山径直走过去询问价格,柜员指了指上面的牌子,示意他自己看。
只见上面写着:小鞭3分钱一联,每联二十响;二踢脚2分钱一个。
周山算了算,买了三毛九分钱的小鞭和一毛八分钱的二踢脚,小心翼翼地放入书包,觉得任务已经完成。
接着,他们又踱步到糖果柜台,周山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一毛一分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都掏了出来,买了一包没有糖纸的散糖。
就这样,周山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一下子花得精光。
他回头看看两个伙伴,吴权买的东西比他多一些,刘远胜买的和他差不多。
他们看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都觉得十分诱人,可口袋里已经没钱了,只好无奈地走出商店,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是候焕耒站在一辆汽车前,正朝着刘远胜大喊。
刘远胜惊喜地回应:“候叔,我们来买炮仗,您怎么也在这儿?”
候焕耒笑着说:“要过年了,我们用鱼和他们换点肉。”
刘远胜赶紧趁机说道:“候叔,您回去吗?顺路拉我们一趟呗。”
候焕耒爽快地答应:“行,等一会儿,我上楼办个手续,办完就走。”
候焕耒和马月娇在同一个单位,马月娇经常带着儿子上班,所以候焕耒对刘远胜十分熟悉。
不一会儿,候焕耒办完手续,让刘远胜坐到驾驶室里,周山和吴权则爬上了车厢。
车厢里放着二十几个冻得硬邦邦的猪肉块,三人满心欢喜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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