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将近,萧晏川才处理完今日的折子。
林婵便也如此始终侍奉在殿中,至于等候在外的陈全,理所当然一次未被传召。
他不由庆幸还好自己出来得是时候,没有碍了陛下的眼。
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该传膳了,正打算进去问问,却有一小内宦小跑上前,低声道:“公公,李嬷嬷来了,说太后娘娘忽感不适,想请陛下过去看看呢。”
听闻是慈宁宫的事情,陈全的脸色微变。
他倒是想直接打发了,可来人又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只怕不能这么轻易应付。
想到林婵还在里头……陈全思量片刻,道:“我进去问问,你等着。”
小内宦应是,陈全叹了口气,回身进殿。
但愿陛下能因为小婵姑娘心情好些。
…
或许是陈全的暗自祈祷起了作用。
当他忐忑地说完太后的事情后,萧晏川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只道那就去看看。
陈全松了口气,连忙出去回话了。
林婵私心并不想跟着去见太后。
她意图蒙混过去:“陛下,那奴婢先告退……”
“跟上。”
萧晏川声调平淡,抛下两字便往外走去,丝毫不给她多说些什么的机会。
林婵闭了闭眼,认命跟上。
如先前一样,萧晏川也叫她上了御轿。
大约是陈全特意吩咐过,今日抬轿的几个内宦走得似乎比往常慢了许多。
萧晏川坐在里头闭目养神,林婵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便静静跪坐在旁。
她眼睫低垂,想着那些关于萧晏川与太后的传言。
太后膝下无子,萧晏川是在生母去后被养到她膝下的。
据说……萧晏川生母的死,同太后脱不了干系。
但这些也只是外头对宫闱之事的八卦编排,谁也不知道真假。
但这对母子情分疏离却是事实。
毕竟不是亲子,太后又钻营权术,萧晏川于她而言,也就是个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思及此,她悄悄抬眸打量坐在一旁的人。
萧晏川靠在软枕上,双眸阖起,长直的睫羽遮在目前,俊美慵懒,如玉如竹。
林婵不由想起些有的没的。
萧晏川这副模样,应该是像他的生母多一些吧?听说那位早逝的妃嫔也曾是艳冠后宫的宠妃,也不知是如何的天姿国色……
要去见太后,萧晏川根本没心思假寐,只是借此掩盖烦躁。
但那小宫女的目光,又仿佛羽毛一般,一撩一撩地,令他难以忽视。
他不由睁开眼,低垂着眸光与林婵偷看的眼睛对视。
也不知怎的,大约是之前已经被抓到过一次更过分的偷看,这一回林婵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她还顺势向他一笑,笑颜如花明:“陛下有何吩咐?”
萧晏川没吭声,像是被她的厚脸皮震惊。
两人一跪一坐,这个角度,显得林婵分外娇小,萧晏川看过去时,只见她一双流水飞眸分外明亮,似猫眼,又像琉璃珠。
她这般神色,仿佛一只窝在身边的乖巧猫儿一般,就算偶有出格之举,也让人不忍心苛责。
对视片刻后,萧晏川先行挪开了目光,叩了两下轿壁。
轿子停下,陈全的声音隔着轿帘传入,有些模糊不清:“陛下,马上就到慈宁宫了。”
萧晏川淡声:“等一会儿。”
陈全应是,又走开了。
林婵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望去。
莫非这会儿他忽然不想去了?
显然萧晏川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任性妄为的君王。
“拿着。”
林婵瞧着忽然出现在他掌中的匕首一怔。
她认出来,这就是那日他给自己割发用的匕首。
林婵小心接过,轻声称谢。冰凉的匕首被捏在掌心,镶嵌在上头的宝石和它本身冷硬的铁质硌得她手掌微僵。
“陛下这是……”
要她去刺杀太后?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十分荒谬,可眼下情形,她实在忍不住往此处想去。
萧晏川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嗤声:“胡思乱想什么。”
他俯身,轻轻抬起她下颌,两人面庞贴近,他的压低的声音随即在耳畔响起:
“孤不是说过,要教你用匕首吗?”
“它,你收好。”
俊美容颜在眼前放大,轿子中狭小的空间又仿佛令轻拂过来的气流几分温热暧昧。
林婵眼睫闪烁,有些磕巴地应是。
萧晏川却还不放开她。
他又俯身一点,几乎要与她鼻尖相抵。
他唇齿间似是咬着笑:“对了,这样……小婵可否看得尽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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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轿上下来时,林婵神色如常,唯有两颊飞着薄红,像是被冷的。
可轿中生炭,哪里会冷到她。
慈宁宫外,正有一位嬷嬷领着一众宫人行礼,恭迎圣驾。
林婵随在萧晏川身后,不动声色打量去。
那嬷嬷的衣裳比宫中的女史还要好许多,看着和蔼,却又有种凌厉气质。
这应当就是太后身边的心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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