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跟随着陈全进入了寝殿,不同于先前,这会儿殿中角落里侍立的人也都不见了。
如今的寝殿,是真正意义上的空荡。
陈全将她送到后就连忙退了出去。
林婵静立殿中,烛火摇摇,纱幔影动,有酒香清冽四散。
坐榻上,那玄黑的身影歪倒,巍巍然若玉山之将倾;坐榻之下,则摆着数坛酒,或倒或立,洒出的酒液在地褥上留下一片湿痕。
林婵眨了眨眼,用轻轻的目光打量他。
总觉得……和那日没什么区别。
可让陈全他们如此畏惧忌惮,林婵并不敢掉以轻心。
她放轻了脚步,绣鞋踩过地褥,近乎无声地挪动到了萧晏川身侧。
后者依旧闭着眼,面颊上带着醉酒的红意,连眼尾都泛着薄红,显得低糜绮丽。
林婵瞧得微怔,随后连忙收回了视线。
她伸手,想要先将人扶起来。
但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料,那紧闭着眼的人却倏地睁开了双眸。
那双漆沉的凤眸里寒如淬冰,望来的眼神肃杀凛然,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
林婵不免怔愣,旋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后背擦过坐榻边缘,被压得生疼,而肩头正被一只手掌死死按住,身上阴影覆来,颈间被一个锋利冰冷的东西抵住。
林婵呼吸一窒,目光往边上挪了挪,这才发现原来有一柄剑就放在萧晏川身侧。
只不过方才被他的身形遮掩着,她才没有看见。
而眼下……
萧晏川将她压在坐榻上,一手持剑,一手钳制着她,俨然将她当作了什么侵入者。
林婵可算明白为何陈全他们皆避之不及。
可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柔声道:“陛下,是我啊……”
“我是小婵。”
萧晏川轻轻眯了眯眼,似乎在认真打量她,思考她说的话。
他眼神虽冰冷,却没有平常那样清明,更像是有另一个人控制着他的身体。
林婵心里打鼓:萧晏川该不会醉得不认识她了吧?
她的小命要是交代在这里,也太可笑了。
好在老天又眷顾了她一次,萧晏川如此冷然地瞧了她片刻后,移开了剑。
林婵连忙握住他的手,柔声细语劝道:“陛下醉了,还是先把剑收起来吧,万一伤着龙体就不好了。”
萧晏川轻轻眯眼,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
可眯着眯着,他的眼睛就闭了起来。
林婵顿感不妙。
只听一声闷响,利剑摔在地褥上,而萧晏川整个人倒在了林婵身上。
她险些被压出一口老血来。
她扶住他肩头,费力唤道:
“陛下,陛下……”
萧晏川眉头轻蹙,似乎被她喊得不耐烦,却依旧没睁开眼。
林婵快喘不过气了,她用脚尖努力地将地上的剑踢远了些,随后大着胆子,心一横,将身上的人推了下去。
又一声闷响,萧晏川从坐榻滚到了地褥上。
林婵捂着胸口,猛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压出内伤,勉强撑起身子后,硬是又坐着缓了一会儿。
守在外头的陈全听着里头动静不断,又想进去看看,又担心会坏事,徘徊一阵后,还是出声问道:
“陛下,出了什么事吗?”
林婵声音微哑:“无事。”
听到是她的声音,陈全一怔:“……是小婵姑娘啊,没事就好,我就在外头,有事唤我。”
林婵随口应了一句,便准备去扶倒在地上的帝王。
她庆幸着,得亏现在萧晏川神志不清,大约醒酒之后也不会记得这些事。
要不然,十个脑袋都不够她掉的。
不过吗……
林婵看着依旧没醒过来的萧晏川,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这是怎么了,醉得这样厉害?
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总不能是因为那份捷报吧,就算心中不虞,可他是帝王,不至于这么脆弱到要因此事借酒消愁吧?
她暂且将这疑惑按回肚里,琢磨着该怎么将这个麻烦的醉鬼扶起来。
萧晏川身形高大,就是清醒的时候她都不好扶动,更别说是醉的时候了。
可也不能放任他在地上睡一夜……
林婵坐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想着先试试。
她再度探向他的身子,可这一回,她甚至还没碰到他,就被人扣住了手腕,随后猛然一拉,她被带得摔在了他身上。
林婵来得匆忙,简单挽起的发髻早就在方才松散了,这会儿一震之下,更是松了大半,几绺青丝逃出,垂落下来,拂过萧晏川的面颊,又与他的发交织在一起。
柔软的裙摆垂在玄黑龙袍衣角上,林婵有萧晏川这个肉垫缓冲着,自是没有摔疼,却是几分惊恐。
他醒了?
那他岂不是知道自己把他推下去了?!
她慌忙撑起身子,美眸惊惶望向身下人的脸庞,可后者却还是闭着眼,与手腕上的大力比起来,他的面庞堪称平静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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