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将萧晏川送去早朝后,林婵便准备迎接众妃请安。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藏拙含蓄了,林婵让拾夏映秋她们放手打扮,怎么张扬怎么来。
两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直到阿玉来禀众人都已来齐,她们这边才将将梳妆完毕。
拾夏为林婵挽了一个凌云髻,高耸发髻上渐次点缀着珠翠玛瑙,翠翘上的珠子还在轻轻颤动,为其间繁复添了几分灵动,消去了沉闷落俗。
臂弯间披帛曳地,一袭水红的织金飞鸾染花长裙逶迤,裙摆上的鸾鸟振翅欲飞,金线映着光,仿佛为其赋予一层灵魂。
而这一切,都只是衬托其人的陪衬罢了。
描妆之后,只见雪肤花貌,虽然稍显青涩,但隐隐已有雍容之感。
拾夏眨眨眼,半是得意于自己的手艺,半是惊艳于林婵模样,笑道:
“娘娘还年轻,想来再过几年,就是真正的国色天香了。”
林婵抿抿唇,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她几分感慨,怔怔瞧了好一会儿,才敛起神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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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已等候片刻。
出乎意料的是,她们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人说什么。
按位份,江昭容与沈昭媛依次坐在最前头,之后便是一些与她们走得较近之人,再往后,便是林婉月她们。
单从旨意上看还不明显,但现在实实在在排列坐下,想让人不注意都难了。
帝王之意昭然:想在后宫过得好,就得让宸妃高兴。
因曾与林婵有过相帮交好之意的人,都被越级册封了。
譬如吴充仪,旁的几个才人是升到婕妤,她却直接成了充仪,入了九嫔之列。
众人目光隐晦看她,林婉月更是恨得牙痒痒。
这个贱人,居然背叛她?!
可她现在也只能暗恨,因吴充仪的位份,已远在她之上。
吴充仪倒是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一次,江昭容则懒得思考这些,百无聊赖地等着林婵现身,一旁的沈昭媛只垂着眼,兀自思量什么。
她低估了帝王之情,如今看来,她原先的打算都没用了。
双林斗不起来,但凡林婉月要做什么,都会被直接摁死。
帝心偏袒至此,沈昭媛不由担心,他是否会为自己先前挑拨之举算账?
她虽得晋封……可这晋封,只让她更加忐忑。
心思各异间,昔日在御前的安福出现,高声道:
“宸妃娘娘到——”
众人心神一震,纷纷起身行礼。
林婉月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跟随行礼。
她垂着眼,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将自己掐得生疼。
林婵搭着阿玉的小臂,缓步出现,坐在最上方空着的位子上。
她垂睫望下,不管这些人是真恭敬还是假恭敬,现在皆垂首福身,向她行礼问安。
自心底起了一片酥麻颤栗,顺着脊背窜上,林婵徐徐舒了口气,压下这阵兴奋。
权势,她终于得到了。
果真如此令人……愉悦。
林婵轻笑:“免礼,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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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亦是太后离宫的日子。
按规矩本该由帝王后妃与朝臣迎送,但眼下正值清算王氏之际,情况特殊,没有人想露面。
于是,自也无人对萧晏川的敷衍说什么。
队伍稀稀拉拉,萧晏川只派了陈全到前头意思意思,压根没有要出现的打算。
虽说随侍人员仍是依照着祖制安排的,可一眼望去,还是有几分凄凉。
太后坐在车中,撩起帘子看了眼道旁隐在人群里的王氏族人们。
她神色无波,倒是那些人面有戚戚色。太后瞧了一会儿,便放下车帘。
车队缓缓驶向城外钟山,这一面,或许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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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众臣仍为如何处理王氏一案争执不下。
一些主要人员已定罪下狱,棘手的,是随着清查又被牵连出来的诸人。
一大士族,利益纠葛并不简单,有人想借此打压政敌,自要求继续彻查严惩。
但也有不少人害怕再查下去就查到自己身上,毕竟身处其中,谁也干净不了。于是纷纷上奏,提议尽快处置,以免夜长梦多。
其实萧晏川也没有要将这些人全都清除干净的意思,牵连太多,若真一一处置,京中官位会空出太多,国政将无法运转。
何况水至清则无鱼,这是杀不完的。
他能做的,不过是打压平衡,让他们互相制约,多做些实事。
但这些想法,萧晏川不会流露分毫。
他只静静看着朝臣们争执,任他们去揣测自己的心思。
此事已经拉扯许久,帝王一日不表态,众臣便多一日忐忑。
或许也是被这难以捉摸的帝心折磨,忽有臣子跳出来,称林氏与王氏素有姻亲,这场清查,与林氏也不能脱了干系。
谁都知道这点,可又见陛下如此疼宠林氏女,大家便都装着糊涂。
现在,偏偏就有人将此戳破了。
林氏父子面色阴沉,众人亦神情变幻,偷偷去打量上方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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