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吴晓梅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她睁开眼睛,目光清澈,看着满脸胡茬的龙安心,虚弱地笑了笑:"你...好丑..."
龙安心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三天三夜的坚守,值了。
医生再次检查后,不得不承认奇迹确实存在:"肺部的炎症明显吸收...这在医学上..."他摇着头,无法解释眼前的现象。
务婆却一脸理所当然,收拾起棺材菌的残渣准备离开。龙安心追到门口:"务婆,那首歌..."
"《祛病歌》全本有三十六段,"老人头也不回地说,"晓梅唱了二十一段。剩下的..."她顿了顿,"等我死了,就彻底没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压在龙安心心头。回屋后,他立刻把三天的录音导入电脑,连夜整理成文字。吴晓梅的呓语中除了《祛病歌》,还有大量族谱信息——从她的曾曾祖父开始,每一代人的姓名、婚配、事迹都包含在内。
最令人惊讶的是,吴晓梅的高祖父竟然是清朝"苗疆走廊"上的汉文译师,负责在苗族村寨和汉族官员之间传话。"通汉苗语,晓夷汉情",这段记载与县档案馆的零星记录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龙安心恍然大悟。难怪吴父对他这个"汉人小子"如此排斥——祖上就是做文化桥梁的,深知夹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痛苦。
天亮时分,龙安心趴在电脑前睡着了。感觉才闭眼几分钟,就被一阵轻轻的触碰惊醒。吴晓梅站在他身边,脸色仍然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你该多睡会儿,"龙安心连忙起身让座,"想吃什么?我去做。"
吴晓梅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龙安心手里:"给你。"
布包里是一颗银纽扣,背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月亮,又像只眼睛。"这是..."
"苗族的花纹,"吴晓梅的耳根微微发红,"意思是...月亮照在溪水上。"她飞快地补充道,"保平安的。"
龙安心知道这个符号没那么简单。他翻出手机里存的苗文资料库对比,终于找到匹配的解释——"??",苗族最古老的爱情符号之一,代表"心心相印,如月映水"。
心跳突然加速,龙安心抬头看向吴晓梅,后者已经转身去倒水了,只是手抖得差点把杯子打翻。
"对了,"吴晓梅背对着他说,"老挝的订单..."
"别操心这个,"龙安心把纽扣小心地放进贴身口袋,"你好好休息,订单有我呢。"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赵志强:"老龙!出大事了!林氏集团突然从凯寨项目撤资了!"
龙安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他们不是志在必得吗?"
"听说是战略调整,"赵志强的声音透着困惑,"王大勇昨晚喝醉了,在县里到处说'老板怕了那些国际苗胞'..."
挂掉电话,龙安心陷入沉思。郑伟明前阵子还气势汹汹,怎么老挝代表团一来就撤了?他想起批文上那行关于"林氏集团在老挝投资项目"的小字,隐约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怎么了?"吴晓梅关切地问。
龙安心简要说了情况。吴晓梅听完,若有所思:"族长说过,老挝那边最近有很多中国公司收购土地,种药材..."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龙安心脑海:"等等!郑伟明说过,他们需要紫米是因为里面的'硒代半胱氨酸'可以抗癌。难道他们在老挝也发现了类似的药用植物?"
"有可能,"吴晓梅点点头,"老挝的森林里有很多珍稀草药。"
龙安心立刻打开电脑,搜索近半年中国企业在老挝的农业投资。果然,林氏集团旗下的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三个月前在老挝北部租用了上万亩林地,号称要建设"东南亚最大药用植物基地"。
"找到了!"龙安心指着一条不起眼的新闻,"他们主要采集一种叫'地涌血'的植物,当地人用来治疗贫血。"
吴晓梅突然瞪大眼睛:"'地涌血'?苗语叫'ghab nex jud',我们这里也有!长在最高的雷公山上,十年才开一次花!"
龙安心立刻拨通张律师的电话。经过半小时的讨论,一个惊人的可能性浮出水面——林氏集团可能在利用国际法律漏洞,进行"生物剽窃":在老挝廉价获取药用植物资源,研发成药物后申请专利,反过来垄断市场。
"但为什么撤资凯寨?"龙安心不解。
"两种可能,"张律师分析,"一是他们在老挝找到了替代品;二是国际压力——你们和老挝苗族的联系曝光后,他们怕引发跨国文化保护争议。"
挂断电话,龙安心和吴晓梅面面相觑。如果猜测属实,林氏集团的行为比强占土地恶劣百倍——这是在窃取整个民族的医药智慧!
"我们得告诉族长,"吴晓梅坚定地说,"那些草药是老挝苗族的文化遗产。"
"等等,"龙安心突然想到什么,"你说'地涌血'雷公山上也有?务婆会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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