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嫣却已背过身去,只朝暗处递了个眼色,声音冷得像冰:“杀了。”
“待日落后,将尸身丢到宴府大门外,我要让宴家所有人都看着,他这座巍峨骇人的高山,不是不可逾越的。”
遵照裴桑枝的命令前来护卫宴嫣的暗卫:这么猛的吗?
他们以为,他们是来保宴嫣命的,却不曾想,是来当宴嫣手中的屠刀的。
不愧是宴大统领精心栽培的嫡女,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为首的暗卫身形如鬼魅般瞬间贴近亲信。
只见寒光一闪,他手腕一抖便卸了对方的刀,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捂住其口鼻,将亲信的未尽之语堵了回去。
不待亲信挣扎,两侧同伴已利索地将其五花大绑。
“宴姑娘,他毕竟是……”
宴嫣没有听完。她沉默地弯腰,捡起那柄刀,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随即毫不犹豫地向前一送,刀尖瞬间贯穿胸膛。
亲信喉中咯咯作响,口鼻间血沫喷涌。心头的创处更是血流如注,迅速浸透了前襟。
气息断绝,死不瞑目。
“我说,杀了!”
“此人死有余辜。”
“五姑娘若怪罪,我自会去她面前,跪地请罪,求她宽宥。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与尔等无关。”
暗卫心知多说无益。
人已毙命,当下唯一要务,便是遵照宴姑娘吩咐,于日落后将尸身弃至宴府门外。
宴嫣环视一众暗卫,轻声问道:“你们里面,可有人习得口技之术?”
暗卫:“有。”
宴嫣缓缓抬起沾血的手,指向宴大统领,幽幽下令:“那便模仿他的声音,现在就说给我听。”
一道血线正从宴嫣指尖蜿蜒而下,滴答作响,恍若催命的更漏。
紧接着,书房内便传来一阵看似激烈的争吵。
宴嫣的声音清晰可辨,而宴大统领的怒斥,则是由暗卫伪作而成。
而实际上……
宴嫣自腰间荷包内取出一包药粉。
她屏住呼吸,利落地拆开纸包,将其中药粉尽数倒入宴大统领口中,随即抬了抬他的下颚,确保药末尽数滑入喉间。
暗卫们见状,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底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宴姑娘自保绰绰有余,当真需要他们保护吗?
再看她手中那包神秘药粉……这又是什么时候备下的后手?
是什么毒?
宴嫣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困惑,她浅浅一笑,好似在分享一个寻常秘密,轻飘飘地点明:“这药啊,是散功的,也是散公的。”
暗卫:听懂了,但没完全听懂。
宴嫣唇角微勾,耐心解惑:“简单说,便是功力与男子气概,一并散了。”
“他空有一身武艺,却只知用来欺凌弱小,动辄打骂掐喉,可谓德不配力。既如此,不如就此转了性情,散了功夫,往阴柔路上走走,也算阴阳调和,于他于人都是一桩好事。”
“两全其美啊。”
暗卫们瞬间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药如此古怪,宴姑娘是从哪儿弄来的?
暗卫们心底的好奇几乎按捺不住。
却见宴嫣竖起一指抵在唇边,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山人自有妙计。
灌下散功之药后,宴嫣面色如常,从容地自鹤氅遮掩下的腰间解下一捆长长的麻绳。她依照记忆中闲书所载的缚人之法,将宴大统领结实实地捆在了沉重的案桌腿上。
动作间不见半分迟疑,绳结更是利落紧牢。
待确认捆缚无误后,她目光掠过书案,信手抽出一张宴大统领平日练字的字帖,慢条斯理地揉作一团,稳稳塞入其口中,彻底绝了他清醒过来后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
此情此景,让暗卫们目瞪口呆之余,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
他们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用?
简直就是多余。
就这么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做起事情来却是这么的疯。
人不可貌相。
难怪能与五姑娘气性相投、相见恨晚。
这般人物,确有资格立于五姑娘身侧,成为其臂助。
暗卫们将今日所见所闻巨细无遗地刻入脑中,只待回府复命时,原原本本禀于五姑娘。
至于其中是非曲直,他们无权亦无心评判,自有五姑娘裁定。
“还愣着做什么?”宴嫣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催促道“我这父亲的书房向来不许人轻易踏足,里头难保没有暗阁密室。”
“我是不擅长此道。”
“但你们身为暗卫,搜寻探查的功夫,应当是基本功吧?”
“此时不发光发热、大显身手,更待何时?莫要辱没了你们主子的名头。”
“速速动起来。”
暗卫:这话听起来,有些像是唬小孩儿的。
但,暗卫们也不再多言,当即依令而行。几人分散开来,在书房的墙壁、地面与书架各处极有章法地轻轻敲击、探查起来。
宴嫣则迅速转向书架与案头,指尖飞快地掠过宴大统领的藏书、公文,又拉开博古架上每一只匣屉,检视其中往来的书信,不放过任何可能藏有线索的只字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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