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攥着天衍钱跃入命灯果的瞬间,三千世界的因果线在眼前崩断。婴孩的啼哭声与青铜古树的哀鸣交织,星砂顺着经脉逆行,将他的仙骨寸寸碾成齑粉。
"这才是真正的归墟。"
恶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林风看见自己蜷缩在洪荒祭坛上的婴孩躯体,脐带另一端连着青铜古树的根须。李雅纯的残魂被树根贯穿心脏,正在将星髓注入婴孩天灵。
诛魔剑的碎片突然在识海重组,映出被篡改的记忆:洪荒时期根本没有什么恶尸,只有为镇压归墟而自愿化树的林风。所谓七世轮回,不过是因果树为延续使命创造的骗局。
"醒醒吧!"恶尸显化出李雅纯的面容,掌心托着跳动的心脏,"你才是最初的人柱,我们皆是你的替死鬼!"
树根突然暴起缠住林风四肢,将他的神魂扯向婴孩躯体。混沌云海翻涌,现出三百六十具青铜棺椁——每具棺材都刻着星纹胎记,棺中躺着不同时期的林风。
"万劫轮回阵已成,此时不归更待何时?"恶尸的指尖凝出青铜钉,"让这些转世身替你受苦,不好么?"
林风突然捏碎天衍钱,最后一枚铜钱化作碧落仙子的虚影。她怀中的古琴迸发清音,因果树的根须应声断裂:"痴儿,看看你腕间朱砂!"
胎记在琴声中蜕变成并蒂莲印,李雅纯的残魂从树根中挣脱。她破碎的重瞳里映出真实过往:洪荒时期两人共同化树镇守归墟,恶尸不过是林风剥离的怯懦与犹疑。
"原来我才是恶尸......"林风抚上心口,诛魔剑碎片从七窍涌出,"这三千年的因果,该由我亲自了断。"
青铜古树在悲鸣中倾倒,万界命灯接连熄灭。林风抱着李雅纯的残魂走向归墟核心,身后是随因果崩塌的诸天星辰。白泽少女的虚影在前引路,额间独角照亮前尘:
第一世雪夜,老乞丐用最后一口热气温暖婴孩,枯掌拂过胎记时注入毕生修为;第二世摩云崖,圣女剜心补全阵眼,血染的裙裾化作山巅红枫;第七世星坠峰,阿沅用魂飞魄散换来天衍钱最后一卦......
"值得么?"李雅纯的残魂逐渐透明。林风吻去她眼角的星砂,将诛魔剑残片刺入归墟阵眼:"若没有这三千虚妄,怎知此刻真实?"
归墟坍缩的刹那,因果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清光。七十二万枚命灯果同时炸裂,星砂汇成银河倒灌人间。修士们看见天穹裂开缝隙,有白衣道侣携手步入星海,诛魔剑的残片化作漫天辰星。
三百年后,云梦泽的新任圣女蹲在因果树遗址,指尖掠过青铜残碑。碑文记载着最后的箴言:"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她腕间的朱砂痣突然发烫,怀中的白泽幼崽对着虚空轻嗅。
暮雨潇潇处,撑伞人踏着星砂而来。伞面绘着的往生轮缓缓转动,露出一双浸透红尘的重瞳。
"姑娘,可要算一卦?"
玄裳的指尖凝着霜,在往生河畔的礁石上刻下最后一笔阵纹。林风盯着那泛着青光的符篆,恍惚间竟看见阵纹深处浮动着李雅纯的面容——三百年过去,那道被天劫劈散的魂魄,竟在归墟引的阵图中若隐若现。
"阵眼需活人祭。"玄裳突然握住林风的手腕,将他掌心按在阵心。哀时尺的碎片不知何时已嵌入修士血肉,鲜血顺着阵纹游走,竟在河面映出颠倒的城隍庙。
破败的瓦檐下,七岁的林风正蜷缩在老乞丐怀里。老人从夹袄里摸出半块麦芽糖,糖纸上的卦象与阵图分毫不差。
"你早知今日。"林风嗓音嘶哑。玄裳的无瞳双眼倒映着血色阵图,哀时尺的裂痕在她眉心蔓延:"守灯人不是预知命运,是早已活在所有结局里。"
河底忽然传来锁链拖曳声,寂河的银发缠住阵眼。他吮吸着阵图中溢出的遗憾,唇角勾起癫狂的弧度:"当年李雅纯燃烧神魂刻下归墟引,可不是为了让小徒弟睹物思人。"
阵图陡然逆转,林风看见三百年前的天劫现场。本该魂飞魄散的李雅纯,竟在雷光中剥离出一道悲念——那缕黑气落地成婴,正是初生的寂河。
"你才是她留给你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寂河的手指穿透林风胸膛,触碰道胎的刹那,草编蚱蜢突然振翅而起。玄裳的哀时尺终于彻底碎裂,十二枚星纹化作命灯悬浮河面。
老乞丐的虚影在灯影中浮现,手中麦芽糖融成金色液体。林风突然明白那糖块上的牙印为何与自己幼时的一模一样——这分明是命灯灯油,用守灯人的心头血凝了三百载光阴。
"风哥儿,接瓦!"虚影将糖液泼向空中。往生河的水逆涌成云,每一滴都裹着林风此生未落的泪。玄裳的裙摆燃起青色火焰,她在火中轻笑:"原来教你的第一个阵不是归墟引,是补天诀。"
寂河的咆哮震动河床,他银发间浮现李雅纯的残魂。当林风接住第一片云瓦时,丹田混沌气凝成玄牝境道果,而千里外的照影正从月光中诞生,发梢系着半截草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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