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犬的液压关节在走廊外规律作响,红外线透过隔间门缝的刹那,李昂将溃烂的左臂塞进铅制工具箱。晶状体增生穿透绷带,在皮肤表面形成棱镜般的切面,折射出的七彩光斑在天花板上拼出残缺的基因链图谱——这是黑魔芯片激活的早期症状。
全息屏的雪花噪点中,地铁管理局长的全息影像正在扭曲变形。他身后陈列着崭新的菌类培养舱,舱体玻璃却映出截然不同的画面:成排裹尸袋正在B3区通道堆积,袋口渗出荧绿色黏液。"变异事故系不合格培养皿导致。"局长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电子混响,"请勿信谣传谣,违者将按《战时生存条例》..."
新闻画面突然跳转。暴乱现场的废墟上,蒙面少年正将磁性贴纸拍向机械警卫的关节轴承。他残缺的左手小指在镜头前一闪而过,义肢接缝处的荧光涂层刺痛了李昂的视网膜——那正是妻子实验室专用的防腐蚀涂料。少年突然转身直视镜头,防毒面具的镜片反射出猩红的基因纯度数值:99%。
解密器在此时发出尖锐蜂鸣,全息投影玻璃表面凝结出血珠。李昂用焊枪撬开外壳,发现核心处理器内嵌着微型菌类培养舱——荧蓝色菌丝正通过量子纠缠脉冲,将加密文件转化为神经电信号直接输入他的大脑:
《人类基因净化协议》
执行阶段:终末清洗
清除目标:基因纯度低于67%个体(现存人)
净化载体:氧气-蚀铁菌复合气溶胶(倒计时71小时12分)
剧痛让晶状体增生暴突,李昂的左臂不受控地插入全息屏电路板。变异细胞与数据流产生共振,他瞬间看见地铁各层的立体投影:无数红色光点正在通风口聚集,那是蚀铁菌孢子与氧气混合形成的杀戮云雾。
机械犬的爪刃突然刺穿门板。李昂翻滚躲过第一击,将解密器残骸掷向培养舱。菌丝在接触辐射废水的刹那膨化成凝胶屏障,暂时困住机械犬的传感系统。他趁机钻进通风管道,发现管壁上密布荧光菌丝构成的箭头——正是妻子在幻觉中提示的逃生路径。
管道尽头传来孩童的啜泣声。三个菌农孩子蜷缩在废弃变电箱里,手中攥着用菌丝编织的极光挂饰。最大的女孩掀开防护服,露出脊椎处新植入的黑色芯片:"戴面具的哥哥说...这个能骗过检测器..."
李昂的预知能力在此时触发。他看见七十二小时后,孩子们芯片上的基因纯度数值会集体暴跌至19%,成为首批被净化的目标。晶状体增生处突然分泌出麻醉性黏液,他在半昏迷状态下被拖入暗渠,蒙面少年残缺的左手正在拆卸他左臂的变异组织。
"林博士在等你。"少年的机械声带夹杂菌丝摩擦声,"她的意识被困在B7区主机,只有你能重启神经桥接程序..."他突然撕开防护服,胸腔内的玻璃培养舱清晰可见——妻子的荧光菌株已与蚀铁菌共生,形成不断重组的双螺旋结构。
解密器残骸突然自主激活,全息投影在污水表面拼出新的信息:
终末清洗应急预案
1. 关闭A3至K7区氧气泵(需三级权限)
2. 释放神经麻痹孢子(库存位置:新婚公寓旧址)
3. 幸存者收容上限:500人(基因纯度≥89%)
远处传来机械犬群的集体嚎叫,少年将一枚齿轮状密钥拍在李昂掌心:"这是你妻子最后的馈赠。"密钥表面的锈迹在辐射尘中剥落,露出内层刻着的婚礼誓词——愿为人类存续赌上灵魂。
李昂跃入排污管道的瞬间,机械犬群扑倒了少年。透过逐渐闭合的检修口,他看见少年胸腔培养舱内的菌株剧烈燃烧,在最后一刻向所有黑魔芯片发送了反制代码。全地铁的应急灯同时转为血红色,管理局长的全息影像开始扭曲崩解,露出背后成排的志愿者冷冻舱——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与妻子面容相同的克隆体。
在管道的恶臭与辐射尘中,李昂的晶状体增生蔓延至右眼。透过变异的角膜,他看见新婚公寓的方位亮起幽蓝极光,那里曾培育的向日葵,如今正在菌丝缠绕下盛放成杀戮之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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