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釉轻轻翻开书页,动作格外轻柔,生怕一用力就会让脆弱的纸张碎裂。里面的字是用毛笔书写的繁体字,字迹是颇具风骨的馆阁体,但因为年代久远和保存不当,许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墨色也深浅不一。更糟糕的是,这本书缺失了相当一部分内容,很多页面要么只有半边,要么干脆就只剩下残角。
“这是……什么书?”沈青临低声问道。
“看起来像是一本……某种私人笔记,或者地方志之类的杂记。”阮白釉仔细辨认着残存的文字,“语言风格像是……清末民初的。”
她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试图从那些支离破碎的文字片段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大部分内容都是些日常琐事、风物记录,或者是一些现在看来不知所云的药方、占卜之术。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道这又是一次徒劳的搜寻?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几行相对清晰的字迹映入了她的眼帘。那几页纸保存得稍好一些,字迹也更清晰。
“……岁在丁丑,时局动荡,沪上租界,亦难偏安……”阮白釉逐字辨认着,轻声读了出来,“丁丑……是1937年!”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1937年,上海租界!这正是之前他们推测骨瓷可能出现的关键时间点!
她继续往下看,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西人携奇器至,其色如雪,薄如蝉翼,绘血凤浴火之纹……言其来自英伦,然器形诡谲,不似常品……”
“奇器?血凤浴火?”沈青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向阮白釉,两人眼中都充满了震惊。
“是骨瓷!描述的就是那套骨瓷!”阮白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其色如雪,薄如蝉翼’,这是高级骨瓷的特征!‘血凤浴火之纹’,这不就是那个凤凰图案吗?!”
她急切地翻到下一页,但下一页缺失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字。
“……交易隐秘……价值连城……然闻有……血咒……附焉……触之……恐……不祥……”
后面的文字更加模糊不清,似乎提到了某个地点,像是一个叫“静安寺路”的地方(可能是现在的南京西路),还隐约提到了“洋行”、“富商”等字眼,但都无法连贯起来。最关键的关于“血咒”的具体描述,以及交易的双方,参与的人物,都因为书页的残缺而无法得知。
尽管如此,这短短几行残存的文字,已经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骨瓷诅咒上的重重迷雾!
“1937年,上海租界,一个西方人带来了一套绘制着凤凰火纹的骨瓷,这套骨瓷被认为附有‘血咒’,并且进行了一场隐秘的交易……”阮白釉放下古籍,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看向沈青临,“李常胜知道这段历史!他一定是从这本残破的古籍里得知的!”
这本古籍的存在,解释了李常胜为何会对那套骨瓷如此关注,甚至不惜进行那些禁忌的研究。他并非仅仅是道听途说,而是掌握了关于诅咒起源的、更接近源头的文字记录!
“这本古籍,很可能就是李常胜研究的起点。”沈青临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残破的古籍上,眼神锐利如刀,“他想弄清楚的,不仅仅是骨瓷的来历,更是那个所谓的‘血咒’的真相。那些照片里的研究,很可能就是他试图理解、甚至……复制或利用这种‘诅咒’的过程。”
阮白釉打了个寒颤。如果李常胜的研究真的涉及如此可怕的领域,那么停尸房里那具和他一模一样的女尸,其存在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那是否是他研究的某种“成果”?或者……失败品?
“这本古籍太残破了,”阮白釉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和焦虑,“关键的信息都缺失了。我们只知道1937年的上海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但具体是谁参与,骨瓷后来流向了哪里,诅咒到底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但这已经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沈青临沉声道,“它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们需要沿着这条线索,去挖掘1937年上海租界发生的事情。也许在当年的报纸、档案、或者一些家族的记录里,能找到关于这场神秘交易的蛛丝马迹。”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阮白釉,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白釉,你之前提到过,你在梦里……或者说某种幻觉中,看到过与诅咒相关的景象,似乎也与旧上海有关?”
阮白釉的心猛地一跳。是的,她曾经在月圆之夜的梦境中,感受到与那个传说中被诅咒的中国女人的联系,那些模糊的旗袍身影、旧式洋房的片段,似乎都指向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难道……她的家族,真的与这百年前的诅咒源头有关?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和恐惧,但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求知欲驱使着她。“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并不清晰。”她定了定神,“现在看来,那些可能不仅仅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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