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与期待,还有一丝对前院深深的不舍,我从西屋搬了出去,到宝东县里定居。新家虽好,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时常怀念万丰镇前院的热闹与温暖。
我搬走没多久,四弟的婚期就定了下来。那段时间,前院就像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活力,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西屋被精心布置得焕然一新,大红的喜字端端正正地贴满每一扇窗户,院子里挂满了彩色的气球,随风轻轻摇曳。结婚那天,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在院子里炸响,四弟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洋溢着幸福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弟媳身披洁白的婚纱,美得如同童话里的公主。母亲忙前忙后,一会儿指挥着亲戚们摆放桌椅,一会儿又去检查新房的布置,尽管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她脸上的笑容却从未消失,仿佛所有的操劳在那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满心满眼都是对四弟新生活的祝福与期许。
四弟和弟媳在西屋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两人时常在院子里一起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前院。可生活的轨迹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变数,随着工作的变动和对更好生活的追求,他们也决定搬出去,去追寻属于他们的更广阔的天地。离别那天,母亲紧紧拉着他们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眼里满是不舍与牵挂,直到车子消失在巷子尽头,母亲还久久伫立在门口。
紧接着,三妹子也迎来了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西屋再次热闹起来,重新被装点得喜庆非凡。三妹子穿上婚纱的那一刻,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母亲依旧像之前一样,为三妹子的婚礼精心准备着每一个细节,从挑选喜糖到安排婚礼流程,每一处都亲力亲为。婚礼上,母亲看着三妹子挽着新郎的手缓缓走过红毯,眼中满是欣慰与祝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是喜悦的泪水,也是对女儿即将开启新旅程的不舍。
万丰镇那个前院房子,那是一方承载着我回忆的温暖天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就镌刻着生活最质朴的模样。小虎和萌萌都出生在这里,小虎是四弟家虎头虎脑的小子,萌萌是三妹家粉雕玉琢的丫头,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女,在母亲眼中,那可都是心尖尖上的宝贝,疼爱自然是毫无保留的。
母亲的爱,恰似前院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榆树,在悠悠岁月里,为孩子们撑起一片温暖的荫蔽。小虎刚出生那会,整日咿咿呀呀,母亲就整日守在他身旁。从最初耐心教他发出一个个简单的音节,到后来扶着他颤颤巍巍地迈出人生的第一步,小虎成长的每一个微小瞬间,都倾注着母亲无尽的心血。母亲总爱用她那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小虎的脑袋,嘴里念叨着那些质朴又满含期待的话语。
等小虎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稍能自己玩耍了,萌萌便出生了。母亲又马不停蹄地将满心的疼爱毫无保留地转移到萌萌身上。每天清晨,母亲都会小心翼翼地抱着萌萌来到院子里晒太阳,一边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哼着那些古老而又动听的歌谣,那歌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萌萌瞬间停止哭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
1995年的夏天,热意早早地笼罩了整个村子。清晨,太阳才刚冒头,炽热的光线就迫不及待地洒下,将村子烘烤得好似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我家那有着年头的老房子,筏子墙里不知何时迎来了一窝土蜂子,它们在此安营扎寨,筑起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蜂巢。
起初,这窝蜂子的存在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大家只当是寻常的自然现象。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些蜂子的脾性愈发暴躁。有时,它们黑压压地聚在房屋进出的通道口,犹如一群严守阵地的卫士,但凡有人的身影靠近,便立刻“嗡嗡”作响,疯狂地扇动翅膀,向着来人发起攻击,那架势,好似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不把敌人赶跑誓不罢休。
母亲整日忧心忡忡,一双眼睛时刻紧紧盯着小虎和萌萌。小虎那时六七岁,正是活泼好动、调皮捣蛋的年纪,双腿充满活力,跑起来像一阵风。即便蜂子张牙舞爪地追来,他也能凭借敏捷的身手,迅速逃脱。可萌萌才仅仅三四岁,走路还摇摇晃晃,步子迈得又小又不稳。要是被这些凶狠的蜂子盯上,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光是想想,母亲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宝东县发生的那件事,像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心头。那大约是1992年的时候,在宝东县热闹的南北大街上,一名妇女正悠闲地从南往北走着。
突然,不知从何处涌出一窝蜂子,像一团黑色的乌云,气势汹汹地朝着妇女席卷而去。眨眼间,妇女就被蜂子围得水泄不通,它们如同发了狂的恶魔,疯狂地用尖刺蛰向妇女。路人见状,惊恐万分,急忙四处寻找水管,接上水后朝着蜂群拼命喷水,试图营救妇女。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蜂子的攻击太过猛烈,尽管大家拼尽全力,却依旧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那名妇女最终被活活蛰死。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人们只要一提到蜂子,恐惧就会立刻涌上心头,全身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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